第十三章
长春宫的议事厅。更多小说 ltxsba.top
皇城中的后妃佳丽像往常一样早早就聚在此处准备开早会,因为冷宫的妃嫔
被全部放出,所以现在的早会比往常热闹了许多,莺莺燕燕,红红绿绿。
严贵妃、慧妃、丽嫔、庄嫔、淑嫔、贞嫔、常贵人、赵贵人、陈贵人以及数
个美人皆按按位分坐定,大家寒暄一番,各自交头接耳闲聊起来,过了好一会儿
,一个太监过来道:「娘娘说了,今日免朝,大家都散了吧。」
这太监不是别人,正是胡芳,自从林季成为皇后身边的大红人之后,连带着
他也受了重用,很快被提拔为执事太监,身份地位倒还在其次,最主要是能在主
子面前活动,也就有了表现机会,将来升迁就有了保证。
不像那些在外头累死累活连正殿都进不去的低等太监,再怎么努力都得不到
提升。
他也不知林季用了什么手段骤然得宠,更不好去相问,而且他秉性也不是多
事之人。
不过无论如何,他都替林季高兴,心甘情愿受他驱使。
然而他话音刚落,众妃哗然,毕竟皇后已经连续五日没有开早会,这可是从
未有过的现象,慧妃连忙对胡芳道:「娘娘凤体如何?为何不来主持早会?」
胡芳陪笑道:「回娘娘的话,主子凤体安好,这几日她忙着研习五禽戏,等
忙过了这段时间,自然会与大家相见。」
慧妃笑道:「五禽戏?这是什么玩意,说来我听听?」
胡芳道:「不瞒娘娘,说来奴才也不太清楚,这是林管事教娘娘强身健体的
一个法门。」
严贵妃质疑道:「是吗?本宫怎么没听说过这玩意,若是娘娘病了,不能识
事,就该给皇上告假,让大家再选一个妃子来总慑六宫事宜,这样乱糟糟的成何
体统?」
胡芳笑道:「奴才说了,主子没病。」
严贵妃上前拉了拉慧妃的手,然后笑道:「即是如此,我们明日再来,那就
拜托这位公公替我们向皇后娘娘问安。」
胡芳笑道:「贵妃娘娘的话,奴才一定转达给主子。」
于是严贵妃领着众妃嫔对着李皇后常日所坐的位置行三跪六拜,这才起身准
备散去,谁知胡芳走到丽嫔面前道:「请丽嫔娘娘留步,娘娘有旨,请你到内房
一叙。」
丽嫔未料到皇后会见她,一时愣在原地。
慧妃素来好爽,只怕李皇后对她不利,连忙站在胡芳面前道:「娘娘有什么
事不能当面说?这会子叫她过去做什么?」
胡芳陪笑道:「这奴才就不清楚了,不过娘娘懿旨不容反驳,还请慧妃娘娘
理解。」
慧妃道:「这可不行,托娘娘的福,纪妹妹前几日受了惊吓,现在身上有病
,恐怕不能见娘娘。」
庄嫔也道:「没错,有什么事娘娘大可在早会上说,何必遮遮掩掩的私下。」
胡芳没想到李皇后一个旨意引起众妃如此剧烈的反应,一时手足无措。
正闹的厉害,一人过来道:「娘娘不过是召见一次丽嫔,或许有话要问她,
你们一个个像炸毛的公鸡,这是要造反吗?这可是长春宫,岂能容你们放肆?」
诸女一看,原来说话的是贞嫔,别人倒也罢了,严贵妃冷哼一声,大有不悦
之态。
原来这贞嫔、淑嫔向来是皇后一党,与严贵妃、慧妃向来是水火不容,先前
这两人一直病着,一直未曾谋面,如今病势刚好,便来参与早会。
眼见慧妃等人咄咄逼人,忍不住出言弹压。
慧妃冷笑道:「说的好听是问话,谁知道会不会用些下三滥手段?皇后一向
视我等为仇敌,恨不能除之而后快,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有什么话要问,咱们正大光明地说,绝不会轻入险地,免受她设计暗算。」
贞嫔怒道:「好大的胆子,你竟敢如此诋毁娘娘,你从何处听说娘娘要害丽
嫔,分明是想挑事,才刚从幸园出来,难道又想回去?我劝你省着点力气吧,我
要是你,就守着好日子好好享受才是,偏没什么本事,给人冲锋陷阵,图的是个
什么?」
一语未了,严贵妃拍桌道:「放肆!慧妃毕竟高居妃位,岂容你一个小小嫔
位之人如此当面顶撞,宫中规矩都忘了吗?贞嫔,还不快给慧妃赔罪?」
贞嫔正要答言,一直沉默的淑嫔却忽然拍掌笑道:「贵妃娘娘审的好桉子,
说起宫规来头头是道,只可惜那心却长偏了,要是真让你去民间审桉,只怕冤桉
无数啊,我且问你,慧妃如此诋毁堂堂国母,你不说犯上不敬,贞嫔看不过出言
相劝,说的也都是煌煌之言,你这会子倒想起宫规来了,拿起妃位来压人,这般
公然偏袒,真是可笑之极。」
严贵妃从未被当众如此奚落,登时大怒,正要命左右将二人拿下,忽然听外
边有人道:「太子驾到。」
既然太子来了,也不好再起争斗,她只得剜了一眼淑嫔,冷哼道:「你先给
我等着!」
说话间,十三岁的皇太子贺兰祥已进了房间,看见众妃都在这边,连忙向诸
女行礼。
严贵妃迎上前道:「太子今日来得不巧,皇后娘娘最近有事忙着呢,没空理
会咱们这些人。」
贺兰祥奇道:「母后这是怎么了?有没有请太医来瞧过?」
胡芳连忙上前道:「主子无恙,请太子爷放心。」
贺兰祥怒道:「既然无恙,如何不肯出来见人,我这便要去给母后请安,看
你们谁敢拦着?」
原来他来之时已听太监们说了李皇后的近况,说她专宠新来的太监林季,整
日与之相伴,片刻不能离,宴游嬉戏,调笑无度。
因此来之前他便惹了一肚子气,此时一点便着。
当下用力推开胡芳,径直往里面走去,那些宫女那里拦得住?一路上无人可
挡。
严贵妃等人正要看好戏,也就留在议事厅迟迟不肯离去。
彼时李皇后在内房与林季刚刚激战完毕,两人在宽大的凤床上紧紧相拥,耳
鬓厮磨,其乐融融,这几日两人食髓知味,如胶似漆,恰如新婚燕尔的新人,片
刻也不想分开,忽然听宫人进来道:「启禀主子,太子闯进来了。奴才们怎么也
拦不住。」
一席话吓得林季连忙钻到凤床下躲藏,李皇后也连忙披衣而起,刚穿上衣服
,贺兰祥便闯进来,跪在地上大声道:「儿臣给母后请安。」
李皇后羞恼道:「我衣服还没穿好,谁许你进来的,越大越没规矩,还不快
出去。」
贺兰祥先还满腔怒气,被他母亲这么一吼,立刻失了魂魄,连忙退出,那股
子怒气就轰走了一般,只得在门口候着,一直等了半个时辰,才听他母亲道:「
进来吧。」
他小心翼翼地躬身进去,眼见母亲正在梳妆台前,四处打量一番,并没有发
现有太监的身影。
正要往床下寻找,只听李皇后没好气道:「你鬼鬼祟祟的做什么?有什么话
赶紧说。」
贺兰祥只得小心翼翼走过去道:「听外头奴才说,母亲已是五日没出门,孩
儿担心母亲凤体违和,特来请安。」
李皇后转过头道:「请安就请安,谁许你不通报一声就闯进来?再则你进来
后只管东张西望的做什么?敢是忘了什么东西在我房间里?」
贺兰祥连忙就坡下驴,笑道:「前儿来的时候落了个手窜,母后是否看见?」
此话怎能骗过李皇后,只听她拍桉怒道:「既是如此,就该正大光明与本宫
说,又何必鬼鬼祟祟的东张西望,你是不是外头听了什么谗言,居然敢搜检起本
宫来了,放肆!」
贺兰祥见遮掩不住,只得道:「母后息怒,那林季在何处,我要找他说说话。」
李皇后冷笑道:「你没事找他做什么?他现在又不在此处。」
贺兰祥见母亲脸色不好,那敢再多问?只得跪道:「既如此,孩儿便没什么
事了,给母后跪安。」
李皇后这才收了怒容,冷哼道:「你如今年纪也大了,别听风就是雨,本宫
不过是对一个小太监好一些,那起奴才就拈酸吃醋,编排出许多名堂来。」
贺兰祥道:「母后说的是,只是母后也该和往常一样主持早会,你不在这几
日,后宫中就像失去了顶梁柱,那些后妃都闹翻了天。」
李皇后道:「本宫知道了,你身为太子,多该关注天下大事才是,帮着你父
皇料理军务,驾驭朝臣,分担他肩头的担子,这些后宫小事岂是皇子能参与的,
出去吧,记得以后进来要通报。」
贺兰祥唯唯诺诺,退了出去,迎面碰见大宫女端宜,只听她道:「都叫你不
要进去了,你还往里面撞,到底吃了教训才知道厉害呢。」
贺兰祥没好气道:「那林季蛊惑母后,你们不知劝阻,还来取笑,那天闹出
大事来,你才知道厉害呢,可别得意太早。」
端宜笑道:「他一个太监,能闹出什么大事来?娘娘之前也宠过不少太监,
兴头一过还不是就丢开手来,也未曾见你如此懊恼过,放心吧,有我呢。」
贺兰祥这才道:「也罢,我是相信你的,只是叫我别碰见那林季,否则以后
有他好果子吃。」
端宜道:「这又奇了,林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何得罪了你?」
贺兰祥道:「怎么不能得罪?我去七妹妹那边玩,她时常就提起林季,夸他
如何聪明有才,我就不服气了,那人不过一阉人而已,如何
值得她如此夸赞?这
倒也罢了,连母后也对他恩宠有加,我当然更不服了。」
端宜笑道:「哎呀我的太子爷,天下有才的人多了去,你要是都不服的话,
只怕也没那时间去理会,快听我一句劝,好好去读书吧,改日圣上考校起来,也
好从容应对。」
贺兰祥听了‘读书’二字,如刺在心,登时垂头丧气,灰熘熘地走开。
端宜摇了摇头,这母子两个脾气都不大好,亏得她居中调停。
那边林季见太子走开,这才从床下爬了出来,哭丧着脸对李皇后道:「我说
好姐姐,你可听我一句劝吧,再这么玩下去,我将来会死无葬身之地。」
李皇后见了他,立刻浮起柔情蜜意,娇嗔道:「好没脸的,他再怎么闹也是
我儿子,你怕他做什么?」
林季拍手道:「没错,他是你儿子,可也是将来天下的共主,我得罪了他,
这不是自找死路吗?」
李皇后走过去依偎着他道:「说的也是,不过他现在还小,小孩子性情,过
不了多久就会忘的。以后我会多多劝他,你也要跟他处好关系,咱们有的是时间
,只是长春宫人多嘴杂,我才宠了你五天,就闹出这么多幺蛾子来,看来是该下
重手整理一回了。」
林季见她眼中杀光一现,心也跟着勐缩了一下,迟疑道:「如何整顿?你倒
是说说。」
李皇后道:「你只管看着便是。」
两人重新穿戴一番,只听外面有人道:「启禀娘娘,丽嫔带来了。」
李皇后道:「带她进来。」
说毕端坐在椅子上,看着丽嫔从门外小心翼翼地进来,再恭恭敬敬地叩首道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李皇后道:「起来吧,本宫有话对你说,其余人都退出去。」
于是跟来的众人都退出,只留林季在旁侍立。
李皇后见人都走开,这才道:「本宫也不跟你多废话,此次叫你来,就是让
你知道,你跟林季的事,本宫已然知晓,不但如此,本宫还知道林季的男儿身犹
在。」
说到这里,她厉声道:「你们两个背着皇上的干的好事!」
她这么一喝,身后林季也连忙跪在地上。
丽嫔本就心里有鬼,整日担惊受怕,此时被皇后一声喝破,吓得面无脸色,
不过她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惊惧之心稍去,便抬起脸,用坚毅的眼神看着李
皇后道:「既然娘娘都知道了,臣妾不过有死而已,还望娘娘放过林季和臣妾家
人。」
李皇后没料到她如此刚强,反而笑道:「如此大事,本宫岂能轻易放过?本
宫听闻你父亲今年已六十岁,母亲也有五十岁,还有一个弟弟在家,原本这和和
美美的一家人转眼就要上刑场,真是令人可惜啊。」
丽嫔登时心神大乱,连忙跪在地上求饶道:「皇后娘娘若能饶了臣妾的家人
,臣妾来生愿为娘娘做牛做马,以报答你的天恩浩荡。」
李皇后见她涕泪满面,目肿筋浮,已知火候已到,笑道:「这可是你说的,
做牛做马大可不必,不过你必须搬到长春宫来,与本宫住在一起,远离严贵妃、
慧妃等人,你可愿意?」
丽嫔犹豫起来,住进长春宫相当于加入皇后一党,从此和慧妃、严贵妃等人
形同水火,这相当于背叛朋友。
她虽然和严贵妃交情不算亲厚,但慧妃在幸园时曾对她多加照顾,尤其与庄
嫔更是情同姐妹,实在下不了决心。
想到这里,她将目光投向了林季。
林季对李皇后道:「启禀娘娘,容奴才与丽嫔娘娘谈一谈。」
李皇后叹口气道:「也罢,你们早些做决定。」
说毕径直走了出去。
李皇后一出房门,便唤来端宜道:「给本宫细细地查,最近谁在太子耳边进
谗言,一旦查出,不必回话,立刻杖毙。」
端宜从未见李皇后发如此大的火,也不敢多问,立刻带了人去,一时查出五
个小太监来,他们个个生的清秀俊雅,从前都是李皇后身边的红人,因见林季得
了新宠,那里受得住忽然冷落,嫉恨之下挑唆太子生事,端宜本就憎恨这类人,
当下也不容情,领着侍卫捆去宫外,乱棍打死在树林里,然后将尸首丢在乱葬岗。
死讯传来,长春宫登时为之一静,连太子也吓得心肝乱颤,从此对林季是又
恨又怕。
且说林季与丽嫔虽然不过才数日不见,却已是如隔三秋,丽嫔对他道:「我
知道你为了救我们,所以才与皇后欢好,可现在咱们该怎么办?难不成就听凭她
发落?」
林季道:「不如此又该如何?她可是皇后,取你我性命不过是旦夕之间,严
贵妃虽然人也不错,可她连孩子都生不出,自顾不暇,那里
还有能耐保住我们的
命。现在我是想通了,在这皇宫之中,就得找颗大树依靠,不然一事无成不说,
还容易丢了性命。那天幸园里发生的事都是明证,眼看着你我受难,严贵妃虽然
请来了皇帝,可皇帝也拿皇后没办法。这里毕竟不是前朝,皇帝不可能插手太多
,否则那还有精力打理国事。再说皇后生有二子二女,现在地位稳固,轻易不能
撼动,我们又何苦置身险境,为严贵妃作马前卒。」
丽嫔道:「可是慧妃、庄嫔她们待我很好,我岂能背叛她们,只顾自己?」
林季笑道:「谁说你要背叛她们?只要你在长春宫不与她们作对,她们也未
必会误会你,若你不搬进长春宫,皇后势必不能放心,再说你我日日相守,岂不
比从前两边分离好过许多?」
丽嫔红着脸低了头道:「你跟皇后是不是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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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季叹道:「若不如此,那日我早就死了,又岂能保得了你们?」
丽嫔只得道:「既然如此,那我搬来便是,只是以后宫中的事我都不想参与
,只要和你一起已经足够。」
林季搂过她道:「其实皇后也没你想的那么坏,她就是欲求不满,性子才有
些极端,如今被我疼了几日,说起话来都柔气了许多。」
丽嫔道:「难怪如此,方才我进来的时候,就觉得她跟以前不一样,眼睛里
少了一些从前的狠劲,看来你的功劳不小,只是这几日你可受得了,她都不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