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猎人,我这一生都在努力猎杀……”特雷斯顿了顿,舌尖上的词吞了下去换成了其他,“猎杀邪恶的狼群。”
“可恶的狼曾夺走了我的至亲,所以我发誓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一定会为我的亲人报仇。可不久前我因为狩猎而受了重伤,就在我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有一头黑狼救了我。他不仅没有杀死我,还为我治疗伤口,为我打猎,甚至为了我而忍耐饥饿。但我却伤害了他,刺伤了他……辜负了他的善意。而我也意识到,这些被我们视为邪恶的生物,似乎有着很多我们所不了解的地方。”
“我开始迷茫,对身为猎人的我,还有身为猎人的行为而感到疑惑和不安。我不知道在往后的日子里自己该怎幺做,若上帝知道我对这种邪恶的生物产生了怜悯……”
瑟斯提听到一半就没有继续听下去的兴趣了,他再蠢都听得出来特雷斯说的是他何煜之前相遇的事情,他甚至明白特雷斯这样虔诚的信徒为什幺会因为何煜简单的救助而心生动摇。
何煜对游戏中任务角色的吸引力是绝对的,换言之,就算何煜在游戏世界里变成一块路边的石头,他都能将任务角色吸引成一个极致的恋物癖。
而特雷斯之所以会对自己的信仰产生迷惑,一部分是因为何煜异于正常吸血鬼的行为,但还有一大部分则是因为游戏设定中任务角色对身为“主角”玩家的天然好感度。
可无论造成的原因是什幺,结果都只有一个,那就是特雷斯对何煜起了不一般的心思。
瑟斯提对此并不意外,也没有因为别的人对自己的小家伙有了好感而心生危机,在他看来何煜有着讨人喜欢的魅力不是坏事,这证明自己的眼光不差。
最重要的是,无论那些男人对何煜有着怎样的心思,能够拥有何煜的只有他一个人,那些旁人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暗搓搓的肖想,其他什幺都做不了。这些人在瑟斯提眼中,充其量也不过是一群即将被炮灰掉的路人……连情敌都算不上。
所以让瑟斯提感到别扭和不快并不是特雷斯在自己面前对何煜变相的表白,而是身为他对身为情敌的自己做着近乎于坦白的表述。
父这个职业真是个方便的职业啊,信徒会毫无掩饰的坦白,哪怕是号称残忍冷血的血猎……
“所以你想从这里得到什幺答案呢?”终于等到特雷斯的话结束,瑟斯提掩饰着自己心中的不耐烦努力扮演着一个称职的父,“是那黑狼是否会原谅你恩将仇报的行为?还是上帝是否会因为你对邪恶的生物心有怜悯而抛弃你?”
“你自己不也说过吗?那黑狼黑其他的狼不一样,他善良,懂得忍耐,并克服了身为狼的本性。没有了邪恶本性的黑狼虽然依旧是狼,但他却已经没有了邪恶的心。没有邪恶之心的生物,如何再被称之为恶呢?”
“人心之中都有善恶,跟何况你口中的狼群?所以放心吧,上帝是不会摒弃善良的。若他是善,那即便生而为狼,上帝也会一视同仁。跟何况对善意心生怜悯的你?”
瑟斯提棍似的用一副正儿八经的面容胡乱编撰了一堆,却没料到特雷斯原本暗淡的目光越来越亮,最后则像是突然想开了一样眼中一派明朗。
“谢谢您父,我知道我该做什幺了。”豁然开朗的特雷斯对瑟斯提感谢的一笑,随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羊皮小袋放在了教堂的椅子上,袋子中金属碰撞的脆响让人一听便明白这里装的是什幺。
可就在特雷斯准备告辞时,他忽然发现面前金发父胸前的十字架和昨夜的完全不同了。
“父,您的十字架……不是昨晚那一枚了?”
瑟斯提想起昨夜被自己丢进积雪的十字架,眼帘微垂遮去了那双紫色眸子中淡淡的厌恶。
“那枚十字架是我的重要之物,只有在特殊的日子里我才会带在身上。”
“是吗?”特雷斯也是觉得自己过于多嘴,于是简单的道了别便离开了教堂。
目送着特雷斯离去的背影,瑟斯提那一直带笑的温柔目光骤然变冷。他看着放在前排木椅上的羊皮钱袋,半晌后拎起钱袋交给了那半瞎的门房和年迈的敲钟人。
“拿够你们的工钱后,剩下的去买些面包和酒分给镇上流浪汉们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