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chr78
2019年10月5日
在我出生前,这道墙就已经存在很久了。「请记住邮箱:ltxsba@gmail.com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十英尺高,几十英里长,把一个国
家分成两个世界。
身穿黑色军服的士兵们沿着墙根巡逻,每隔十几分钟就会出现一次。他们的
军服很帅气,墙对面的反动势力批评说跟当年纳粹的军服很像,其实这种军服是
参考了我们的民族服装设计的,有浓郁的历史沧桑感。巡逻的士兵们很年轻,有
的嘴上刚刚长出茸毛,没准年纪还没我大。每天这样无休止地做着重复运动,一
定很枯燥吧。他们是最可爱的人,唯一可惜的是,有墙挡着,他们看不见对面的
敌人,抢口只能对着墙这边。
我把手放到墙上,感受到了水泥的冰冷,也感受到了墙代表的分裂和警惕,
还有墙后面的躁动。我有时候会想,如果我们这边的所有人一起来推,这墙应该
很容易就能推倒吧。
实际上这座墙不用推就已经摇摇欲坠了。这里原来是一片树林,林中砍出一
条空地后在上面造的墙。二十多年过去了,地下的树根重新生长起来,树干顽强
地从墙脚顶出头,一侧的树枝像爬山虎一样在墙上蔓延。墙体已经开裂,大片水
泥落到地上砸成了碎块。如果大自然任其发展,用不了多久,树林就会吞噬掉整
道高墙。墙边这一小块地方林木茂盛,士兵巡逻的时候都绕着走,从外面也看不
到里面的情形,我可以随意在这里待着不用担心被发现。
我透过黑暗的枝杈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一样的天空,墙的这边和那一边有
着一样的蓝天白云,整个世界都分享同一片天空。树枝缠绕着高墙,似乎是一道
桥梁。我突然有种顺着树枝翻过墙的冲动。墙那边有什么呢?那是另一个世界,
他们的世界。我可能会被抓起来,甚至会被杀掉,也可能没人注意,我可以假装
成他们的一员,毕竟我们是同一个民族,说同一种语言。
『verdmmt!』我叫了一声。发泄以后似乎感觉好多了,我忍不住
又放声高喊了一遍。
余音未落,就听见一声树枝断裂的声响。我吓了一跳,赶紧环顾四周,没有
任何动静。又抬头看树顶,也没有鸟儿飞过。
『hllo?』我试探地问了一声,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周围的响动,『有
人吗?』
『我看见你了,快出来吧。』我背靠着墙,冲着树林外缘喊道。我担心会是
阿二,我们工厂的头头,没准他会跟踪我过来。
『你能看见我?我在这儿呢。』一个很轻的声音传来,似乎又很近。我傻愣
了半天,才意识到声音是从自己的身后,墙的那边传过来的。我心中顿时升起一
团怒火,这是发现敌人的正常第一反应。那边的人,都是敌人。他居然窥测我的
隐私,他和他的政府一样坏。
『你是巡逻兵?』我用蔑视的语气说道。要用我的气场打败他,让他羞愧难
当,掩面而逃。
对面好久没有声音,果然被我吓跑了。高兴了不到一秒钟,转念一想,他不
会是无视我吧?我父亲一直跟我说,那边都是些粗鲁无知的家伙,果真如此。
『不,我不是士兵,我只是好随便走走。』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似乎离
我更近了,『我们这边没有士兵巡逻。』
『我们这边也没有。』我不甘示弱地回答,然后负罪感油然而生,我不该把
国家秘密告诉敌人呀。不过他的声音很好听,嗓音清亮却富有磁性,很舒服很温
暖的感觉。
『我叫毛尔。』好听的声音似乎就在耳边响起。
『我叫波丽娜。』说完我又后悔了,应该告诉他一个假名。
『真是个好听的名字,』他接着说道,『你是士兵吗?』
我心中冷笑,回答道:『你被你们政府洗脑了,我们这里不是一座大军营,
也不是人人都要当兵。』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赶紧解释道,『我是说,电视上你们的阅兵式,女
兵们一个个都英姿飒爽,比模特儿还漂亮。你的声音这么好听,长得也一定很好
看,所以我猜你没准是女兵,没有冒犯你的意思。』
『你的声音也很好听。不过我不是女兵,』我被他夸得美滋滋的,欣然道,
『我在这里的纺织厂工作,呃,我是大学生。』
『大学生?』他听起来很惊讶,『你们那边有大学吗?』
『当然有。』他那种根深蒂固的优越感再次刺伤了我,『我们这里叫劳动者
大学。只有在劳动中学习到的知识才是真知识。你们这些∓lt;mg src∓“tomgdtfu2.png∓“ ∓gt;化堕落,不知疾苦的
家伙是不会明白的。』
『我很抱歉。』他低声说道,『真的。』
一阵沉默,接下来谁都没有说话,不过我能感觉到他还在那边。
『我要回家了。』我打破了沉默,不过脚下可没有任何要走的动作。
『别走,再聊会儿。』他果然开口了,『你经常来这里?』
『有时候。』我往旁边闪开,『我不知道。』
『你知道墙上有裂缝么?可以看到对面。』
『哪儿?』我看了看墙面,到处都是裂缝,上面爬满了藤蔓,看不清楚有多
深。
『你看下面,大概一尺来高的地方。』他的声音伴随着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
我低下头,旁边几尺外的一处墙缝里伸出了一根小木棒。我走了过去,蹲下
来,拉开了周围的藤蔓和小树枝,果然发现了一条一尺多长,最宽处两寸左右的
锯齿状裂缝。
『找到了。』我欢呼一声,然后又为难了。位置这么低,怎么看啊。
小木棒缩了回去,接着传来他兴奋的声音:『我看见你了,你的腿真好看。
我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把裙子往下拉了拉。这个流∓lt;mg src∓“tomgdt∓“ ∓gt;,疯子。
『波丽娜,我让开了,你来看吧。』他喊我名字的声音怪好听了,所以我原
谅了他。
我略微整理出一块空地,趴到地上,手肘枕在泥地上,身子略略抬起,眼睛
正好和裂缝最宽处齐平。顺着缝隙看过去,五英寸厚的墙那边,是一大片翠绿的
草坪,绿色小草中间偶尔夹杂着几朵黄色的野花,上面还有几只蝴蝶飞来飞去。
草坪后面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树林外的草地上都是枯黄的落叶,一位穿着橙
色马甲的中年大叔,拿着一个鼓风机,一边散步一边悠闲地清扫着。那边没有士
兵,没有标语,也不用写阅兵读后感。
我的视线放到近处,离墙几步远的草地上,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抱膝坐在草
地上。他的头发是金黄色的,看上去软软的,很乖巧的梳了个侧分。眼睛湛蓝湛
蓝的,鼻梁不高,鼻翼不宽,鼻尖显得翘翘的颇为俏皮。尖尖的下巴搁在膝盖上
,嘴角带着微笑,似乎有些
羞涩的样子。
他好像觉察到了我在看他,眼睛一亮,笑容变得更加阳光。他双膝着地,直
起身体,朝我挥动双手,嘴里说道:『我在这里,你看到我了吗?』说着把脑袋
凑近了墙洞。
当他的蓝眼睛出现在我的视野里的时候,我立刻移到一旁,背靠着墙站了起
来。我的脸上手上全是土,还用这么不雅的姿势趴在那里,才不能让他看见。
『你长得真美。』他的声音后身后传来。
『你看见什么了?』我赶紧问道。
『我看见了你的眼睛,你的睫毛真长。』
我这才舒了一口气,对他说道:『我真的该走了。』然后我们在一起聊了好
几个小时。
等我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父亲还没有下班。我赶紧快手快脚地准备
晚餐,等父亲到家的时候,饭菜正好端到了桌上。父女二人对坐在餐桌旁吃饭,
边上的小电视机里正在播放新闻,我国人民很幸福,外国人民水深火热中。当新
闻播到墙那边通货膨胀,人民连茶叶蛋都吃不起的时候,父亲恨恨地说:『活该。那边所有的人都是该死的混蛋。』
父亲说的对。敌人不仅仅是那边的政府,同样包括所有的人民。他们的政府
是人民投票选出来的。他们认可这个政府,支持这个政府,政府是他们的代表,
所以他们都是敌人。不过,我想到了刚认识的金发男孩,他可能还不满十八,还
没有投票权吧。
『他们也不一定全都是坏人,』我随口说道,『我是说,那些年纪还小的,
应该还是可以挽救的。』
父亲摇头道:『孩子会变成父母的。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终究会变成跟他们
父母一样的人。』随后他又语重心长地说:『记住,孩子,雪崩的时候,没有一
片雪花是无辜的。』他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看到我吃完了,父亲想收拾盘子,却一下子没能站起来。他用力地抓住桌子
边缘,很吃力地站起身。我移开视线,装作不知道,心里却难过得想哭。他的腰
似乎每个星期都变得更糟。父亲才四十出头,鬓角却已经全白了,看上去六十多
岁的样子。两年前医生就建议他做腰椎手术了,可是他厂里的公费医疗不能报销
手术费用,我们也没有存到足够的钱。几个月以来,父亲一直靠着厂医给的止痛
片和拐杖硬撑着。
『你的工作怎么样?领导对你好不好?』父亲说道,『我今天碰到查奥同志
了。』
『你们说什么了?』父亲说的查奥同志是我的领导,他爸是中央的大官,他
响应最高领袖号召,到这里镀金来的,年纪轻轻就是国营大厂的一把手了。由于
他的官二代身份,我们背后都管他叫“阿二”。
『没说什么,他挺客气的。』父亲把碗碟放入水槽,一边放水一边说,『他
说他约你星期六晚上出去,你答应了?』
『那不是真的。』我双手握拳,指甲陷入了掌心的肌肤里,『他约我出去,
我没同意,只是出于礼貌没有立刻拒绝他。』
父亲笑了,看上去却很痛苦的样子。
『你应该答应的。他是个能干的小伙子,家世很好,很懂礼貌。』
阿二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二世祖,要说能干的话,恐怕他的技能点全部
点在了投胎技能上了。厂里每个漂亮姑娘的身后,都会有他的身影。他最近的确
在我身边出现得比较勤,那是因为我一直没有答应他罢了。
『我还小,不想那么早谈朋友。』我委婉地说道。
『我看他对你是真心的,』父亲说,『我跟他说了,要他早点送你回来,不
许太晚。』
『那,再说吧。』我有些犹豫了。我不能太任性,只顾自己。阿二虽然面目
可憎,可他拥有权力,以及权力周边的附属品。只要答应了他,不但我的生活会
有改善,更重要的是,只要他说句话,父亲的手术费用就可以公费报销了。阿二
如果还有什么长处的话,那就是慷公家之慨时出手大方,不少女孩都从他那里得
到过好处。或许,一两次约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毛尔坚决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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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5730\u5740\u767c\u5e03\u9801\uff14\uff26\uff14\uff26\uff14\uff26\uff0c\uff23\uff10\uff2d
鬼使差的,第二天下班后我又去了墙洞,正巧他也在,我居然把这件事跟
他说了,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不过我的心事也没有人可以倾诉,周围的向日
群众都是受同样的教育长大的,分分钟会把我说的话汇报给组织上。而这个英俊
的金发少年,似乎是个值得信赖的人,一个好听众。
『也许我可以给你钱,供你父亲做手术。』我只需要一个好听众的时候,他
却提出了一个荒谬的建议。
『荒谬?』他愤愤道,『难道比为此和这家伙上床更荒谬?』
『不会的,我不会让他进到这一步的。』我辩解道。即便如此,想到会和阿
二有些亲密接触,说些甜言蜜语,还是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可是,你根本都不想见到他,不是吗?』他急促地说道,『何必搞得那么
麻烦,让我帮个忙就简单得多了。』
『可是,我怎么能要你的钱。』
『为什么不能?只是一些纸而已。想到你必须和那个家伙虚与委蛇,我就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