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年轻男子的声音,萧夫人似是想起了悲伤之事,声音哽咽着娓娓道来。
奚风是萧夫人昔日闺中好友竹芝的儿子。曾经未出阁的沈安莲和自己的侍女情同姐妹,沈安莲见她聪慧,常常与她一同玩耍。沈父见她机灵,也让她跟着府中管事一同出去学着管事采买。
竹芝长得颇有些姿色,一来二去的就被一名季姓商贾看上。这商贾因常来暮城办事,沈父同他也曾饮过几杯清酒。之后没多久这季仁安就来上门提亲了,沈父想着娶一个侍女也不是什幺大事,况且这季姓商贾也有些家底,竹芝嫁过去也能吃穿不愁,这郎情妾意成就了也是一桩美事。
于是竹芝便在沈父做主下颇为风光的嫁给了季仁安,这季仁安本不是暮城本地人,竹芝嫁与他后也随着回了季仁安老家清州。沈安莲与竹芝约定好姐妹情谊不可分。竹芝嫁去清州后也念及沈家恩情,时常写信给沈安莲。
信中最常提及的无非也是些女儿家的私事,一开始信来得频繁,沈安莲从信中得知姐妹竹芝嫁过去后季仁安对她着实不错,不久后就诞下一子,就是季奚风。
季奚风深得两人厚爱,请了清州最好的教书先生教他学识礼仪。季奚风生来争气,不禁生得好看,读书识字也是一点就通。竹芝念着自己身世可怜被人辗转变卖做奴,如今见自己儿子争气,便想着让季奚风往做学问上靠,季仁安那套生意经是一点不让季奚风学。
本来日子就这样顺遂的过下去季奚风也许真能一朝鱼跃龙门也不定。可谁知好日子没过几年,季仁安生意上遭人蛊惑,钱拿出去就像那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季仁安生意失败,整个人性情大变,开始酗酒爱赌,所剩无几的积蓄也扔在了烟花之地。家里金钱入不敷出,竹芝不得不拿出这几年攒下的积蓄补贴家里。
竹芝生子之后清丽容颜不再,没过几年季仁安就给季奚风娶了个风姿绰约的二娘回来。
没想到这二娘也是个厉害角儿,拾掇着季仁安把季奚风儿娘两赶去了住偏房。二房却过门没多久就又生了个儿子,这小的会跳会笑,自然惹人喜爱。只听新人笑哪闻旧人哭。竹芝郁结于心,没多久就病了。季奚风已经懂事,对此既气愤又无能为力,只能放下学业每日照顾竹芝。
家里多了两个人,吃穿用度都是钱,季仁安已没有当年的意气风发,生意场上都是利字当头,谁愿意帮一个穷鬼。
季仁安处处碰壁,往昔风流潇洒模样不再,心里不顺就拿家里的小孩和二娘出气,二两儿娘受了委屈又去找竹芝的麻烦。忍无可忍的季奚风最后打了那跟娘一个鼻孔出气的小孩儿一顿。这下二娘气疯了,趁季奚风出门给竹芝买吃食的时候。拿着喂猪的糠食灌给竹芝。这喂猪的糠食里什幺都有,馊臭的吃食让竹芝吃了又吐,弄得全身都是酸臭味和稀烂的残渣,看着狼狈不堪的竹芝,二娘这才泄气的离开。
季奚风回来时看到竹芝的惨状,银牙都咬出血,只恨不得撕碎那个疯婆子。竹芝受尽委屈还是流泪摇头让季奚风不要去惹那个疯婆娘,怕她为难季奚风。
季奚风此时已有十六七岁,正是少年气性,怎忍得了。不过他不傻,不能就这幺贸然的去做。
日子好过不好过也是熬着。有一天,季仁安又是一身酒气回来,看到桌上摆了一壶好酒,酒香扑鼻,当即忍不住的举壶就饮。二娘扭着腰肢走近季仁安,没想到却被季仁安一掌推开,随即酒意上头的季仁安仿佛被恶鬼上身,像是看到仇人一样对着二娘就是拳打脚踢。嘴里还胡言乱语的恶言不断。 拳脚无眼,不知季仁安打中了二娘身上的哪处。二娘瞪着眼珠子没两下就咽了气。听声走过来的小儿子被吓得哇的一声哭了。怒火攻心的季仁安一掌挥去,小孩儿摔在地上一动不动。
被季奚风惊慌喊来冲进屋内的街坊,看到的就是季仁安发疯把自己的二老婆打死了。整个清州都知道季仁安如今是条丧家犬,怕是沦落到拿妻儿出气的地步,当即几名壮汉扭着他就送去了官府。
从此,季仁安锒铛入狱,小儿子被送养。整个季家只剩下季奚风和竹芝相依为命。沈安莲来到清州后,看到的就是快要咽气的竹芝和他的儿子季奚风。
竹芝看着故人红透了眼眶,以多年姐妹情谊相托求沈安莲好好照顾季奚风。形单影只的季奚风就这样跟着沈安莲一路辗转来到了暮城,来到了萧扬的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