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医生打电话和他说晚上不回来的时候,喻澄也说不好自己是什幺心情。
至少这次杨医生还先通知了他。他不用抱着手机等消息等到手机没电。
他觉得自己好像比平时更加地词穷,绞尽脑汁,也说不出什幺话来,好像有什幺堵住了他的喉咙。
因为他其实一丁点也不想,说这样故作大方的话。
一时有些沉默,喻澄隐约听到那边有护士惊慌的高声:“杨医生,1003床……”
“我先挂了,你早点休息。”
很匆匆地,男人把电话挂断了。
接下来几天,杨医生都宿在医院里。
杨医生得空的时候会和他通电话,但是杨医生的时间是不确定的,也无法约好通话的时间。喻澄每天手机都不离眼,生怕错过对方的消息和电话,手机一快没电就很焦虑,后面就随身带着充电宝。
能每天听到杨医生的声音,都让他有一种安全感似的。就好像抓住了一点虚无缥缈的东西,虽然很微弱,但也是足够安慰自己的东西。
通话的时候,两人其实很少提及,但只言片语间,难免还是会提到那个住在1003床,叫做林未寒的男人。那人的情形好像很坏,说是不手术至多活不过两年,但以林未寒的身体情况,动手术却又很可能熬不过术后的并发症。动与不动手术都很糟,而林未寒并没有直系亲属,这些情况都必须由他本人亲自了解,决定是否签字。
喻澄很难想象一个人在知道自己随时都可能会死的情况下,会是什幺样的心情。这不是属于意外事故的死亡,意外是出人预料,没有人会时刻想着自己走着会突然被头顶落下的花盆砸死,但林未寒的死亡是可见的,好像死就坐在他的手边,存在感清楚得可怕。
想着就会觉得脊背发凉,有种阴森的寒意。
在这样沉重的话题之下,那点属于自己的别扭情绪,就好像太过渺小,几乎是无地自容了。
这天喻澄收拾了一些换洗衣物,和生活用品,去了医院。
杨医生在开会,大概还在针对林未寒的治疗方案进行研讨。
喻澄前两天已经来过一次,这下就很驾轻就熟。他们急诊科里都有单独的临时休息室,这几日都是杨医生在用。他把杨医生的脏衣物装好,将干净的,放进柜子里。
但是在清点的时候,发现少了一件外套,杨医生这两天的衣服是他亲自准备的,喻澄记得很清楚,但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可能杨医生正穿着,也可能放在了办公室。
喻澄将并不算多的行李收拾好了,给杨医生发了条信息,说自己在休息室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