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黑鬼来的时候总是悄无声息,来不及反应它就已经缠绕地严严实实。
她想喊却喊不出声,周围的一切飞速下沉。求救无门,于是她渐渐不再求救。
黑鬼每造访一次,心上就被割一刀,她就再一次被铺天盖地的负面情绪淹没,一次又一次,汇聚成一片深不见底的汪洋。
她被抛入这片由恐惧、焦虑、悲伤和压抑组成的深海。
她控制不了情绪,控制不了自己。只能用药物暂时压制,但也只能给在无边海水中拼命挣扎的自己片刻露出头喘息的机会。
说是拿药续命,好像也没什么错。
天气很热,即使在开足了冷气的室内冰激凌依然融化的很快。
勺子慢慢在翻搅,以诗语气淡淡:“其实到了这一步,真的只能怪我自己。我已经很感激了,现在不是最坏的结果。”
“去年第二次住院的时候,差点走到退学的地步。”
齐裕看着她。她的手腕很细,看一眼就知道是个瘦的有点过分的nv孩子。
有点恍惚。齐裕记得初中的时候她也瘦,但是没现在瘦的吓人。
想到这,齐裕低下头,r0u了r0u有点发酸的眼睛。
是啊,一个长期靠药物控制情绪的人,能有多好的气se呢。
齐裕不太了解她那些种类繁多的药,只模糊的知道,每种都有副作用。
有的令人嗜睡,有的对胃有损伤。想起三年前看到的她的诊断书上“抑郁症”三个大字,齐裕心里还是一疼。
以诗发出一声不明显的ch0u泣,想在齐裕看向她之前整理好表情,却还是被看到了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
她在害怕。
害怕一个新的陌生的环境,害怕一群陌生的人。
她对未来的学校生活只有恐惧不安,没有期待。
靠向身后的软椅,以诗脸上的表情说不好是难过还是迷茫。
齐裕知道,这是她在努力控制情绪的表现。
可能是她不想被人可怜,或者因为别的什么,齐裕只见过她流泪,没见过她情绪失控的样子。
有次偶尔和她妈妈聊天的时候齐裕才知道,她病发作的时候经常把自己关进房间,一关就是好几天,不吃饭不说话,却经常能听到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而判断是否需要去医院复诊的根据,是她暴躁期过去后看她手腕上是否有刀的划痕。
想起阿姨在描述时脸上的表情。
愧疚,心疼,无助。
齐裕没再说话,只默默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