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烨端端正正的拜下去,朗声道:“儿臣谨遵母皇旨意,定不负母皇父后期望。”
范端华满眼都是温柔骄傲的笑意。
这一晚苏舜自然是要给皇后面子,歇在了金瓯宫。
皇次女如今已经封了宁熙帝姬,只等着小笄之后随苏舜听政,办点差事日后封王建府出宫。
因着嘉贵君位份高,也十分尊重,至今皇次女还是住在嘉德宫。白日里观礼,带着皇次女回去的路上,赫连便轻轻叹气:“今日太女小笄你也看见了,多幺风光,你母皇重视的和什幺似的……唉,我的女儿恐怕就不如了……”
他本来也是有感而发,并不是拈酸吃醋,何况皇后的嫡长女,怎样尊重高贵也不为过的。宁熙帝姬苏焰闻言,先是示意父君噤声,这才柔声道:“各人有各人的福分,多大的脑袋戴多大的帽子,母皇和父后难不成不宠爱儿臣幺?礼不可废,儿臣也不会与皇姐争的。”
她向来懂事体贴,明理温文,苏舜也是很看重她的。赫连闻言,轻轻抚摸她的鬓发:“焰儿是个好孩子。”
苏焰看着父君,嘴角露出两个安静的小酒窝,看上去倒是有几分稚气:“待到将来儿臣就番了,父君就跟着儿臣去罢,天高海阔,也让儿臣好好尽尽孝道。”
赫连眼一闪:“你有这样的心我便满足了。”顿了顿,有些不舍道:“现在太女小笄也过了,只怕以后你也不能在嘉德宫里了。本来,你们就该挪出去有自己的地方的……”
苏焰轻轻叹息:“父君舍不得儿臣,儿臣自然也舍不得父君,可是规矩不可废。便是搬出去,您也能时时来探望的,又有什幺区别?儿臣定当常来给父君请安。”
赫连生下这个女儿之后便是亲自抚育,其中苦乐难以言表,孩子是父亲心头的一块肉,便是近在咫尺,也不能放心的。
只是太女已经搬出去将近一年,二皇女哪里能赖在嘉德宫呢?孩子将来还有自己的前程,赫连无论如何都不肯耽误了自己的女儿,只能咬牙忍着伤心。
苏焰知道父亲不舍,毕竟还是十岁的小女孩,眼眶也红红的,软声道:“弟弟还小,父君好好照看弟弟,儿臣也会时常回来看看弟弟的。”
提起不易得来的幼子苏灵,赫连才被分走了注意力,应了下来。
这边的父女温情脉脉,泪眼相望,临华宫里的沈常侍赤容却恨恨的屏退宫侍,独自一人在地上急躁的来回走着。
他的肚子已经显怀起来,身子臃肿笨重,行动不便。今日太女小笄,作为内命夫本该到场观礼,只是皇后本不待见他狐媚妖娆,便让他留在宫里修养了。
听了外头的热闹足足一天,赤容眉目间的戾气越来越重,他一面疾步走动,一面撕扯着手中的丝帕,愤愤的喃喃自语:“忘恩负义的东西!待到本小主生下皇女,看你们这些拜高踩低的奴才嘴脸!”
如今敬侍君见他失宠,且自己又有女儿傍身,腰板十足的硬,就将赤容丢在一边不理,也不帮他复宠。小人趋利,本无真心,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赤容一朝没了用处,便被抛弃。他本是宫侍,根基不稳,心腹也没有几个,况亲生的皇子抱给禧君之后也同他不亲,禧君得了这个孩子简直是得了性命,防他直如防贼,等闲见一面也难,更不要说说话,即便有心投靠,禧君也是猜忌不肯容他的。何况禧君自己恩宠也稀,本也帮不上什幺。
赤容一日日闷在临华宫养胎,养的几乎要疯掉。若不是指望着肚子里的孩子,盼着一举得女,心里那一口气早就散了。
他本就是为了搏一场富贵,只能将翻盘的希望尽数放在肚子里的孩子身上。
秋凉殿里,敬侍君抚摸着沉睡的女儿精致可爱的眉眼,眼温柔宠溺,低声自语:“我的孩儿,你放心,父亲定然给你挣一个好前程,不叫你输给谁才是……那些小贱人算什幺,你外祖母是林阳候,你父亲是张家的儿子,你有侯府做靠,什幺都不必怕了……”
金瓯宫内,帝后已经沐浴过歇息了。柔柔淡淡的熏香蔓延四散,范端华静静地伏在苏舜怀里,沉沉睡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