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少将东西都递给刘士官,叫他先放到车上,靳筱也凑过去,看着一个个小包裹上写着“杏脯”、“梅子”,还想再瞧瞧,被四少拦住了。四少挥挥手让刘士官先过去,吴妈也跟着去了车上。
看他们放好了,他才转了脸,同她笑道,“也没有什么了,还买了些决明子,”他拉过她的手,带她往别处走,“清肝明目的,对你眼睛好。”
靳筱眨了眨眼睛,偏了头同他装傻,“清肝的?那就不能再吃肝脏之类的了,会冲撞的。”
颜徵北知道她的意思,也不拆穿,反而顺着她的话,慢条斯理地回她,“唔,我倒没想到,那便不吃了吧。”
他今日格外好说话,连决明子不能同肝脏同吃的胡话,他也信了,靳筱侧了脸偷偷笑,又偏回头,抿了嘴一副平静的样子,“总也吃了这么久了,停下来也没什么的,”她又装作去看街边的糖人,“说不定,嗯,说不定决明子也有用呢。”
她这样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四少倒忍不住了,终于哧地笑出来,“是啊,厨房的那只猫,现在闻着猪肝都要跑了,也该停下来了。”
靳筱才知道自己偷偷把猪肝倒给小白猫,早让他知晓了。胡萝卜之所以讨厌,便因为小白猫都不吃。如今她被他这样笑话,觉得羞恼,ch0u了手要走,四少却不松手,反而把她拉近了,凑了她耳朵轻声道,“你做了坏事,还想跑不成?”
她低着头,虽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却y着头皮不想认错,嘴里嘟囔着,“这算什么坏事?”
四少也不训她,望了望天空,漫不经心的样子,“晚上要不要看星星?”
还没等靳筱回答,他又偏了头,坏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哦,你瞧不见。”
两个人在一起久了便这样讨厌,如今靳筱就算装哭也唬不住他,于是她也抿了嘴,挤兑他,“你今天不忙吗?大白天跑出来买东西。”
有些事情忙也没什么用,倒不如出来清醒清醒头脑,颜徵北摇摇头,“难得同你出来,你喜欢什么?我们去看看。”
四少要带她去看捏面人,靳筱看了两眼觉得没意思,被一旁的草编蜻蜓x1引了,站那里看手艺人编下一个小兔子。
她看的专心,做手艺的老爷子也抬了头,笑着问她,“少nn喜欢哪一个?买一个回去玩。”
靳筱衣着华贵,又不是少nv的打扮,对方喊她少nn也不怪。她确然已不是个单身nv子了,但还喜欢小孩子的东西。靳筱应承着,拿眼睛一个一个地扫过去,却犯了难,抿了嘴巴苦恼。她这样左挑右选地,却拿不出主意,一个人纠结的样子,叫四少也露了笑,温着嗓子同那老爷子道,“便都要了吧,可否送到我家里去?”
连同竹筐里的,有百十个,靳筱回头看他,嗔怪地,“要这么多做什么?”
四少却不在意,付了钱,老爷子不迭地谢过了,又冲靳筱笑道,“少nn好福气,遇到这么疼人的老爷。”他又递给靳筱那只草蜻蜓,是方才x1引着她来的,做生意的人,都敏锐。靳筱接过了,又听老爷子说:“回去挂在庭院,挂在花房,好看着呢。”
他主意不错,靳筱也喜欢那只蜻蜓,四少牵着她走了,她还不住地举起来仔细地瞧,走远了还在嘀咕,“如何编成的呢?真该问一问。”
她难得这样孩子气,四少伸手点她的脑袋,“便这样喜欢?从来送你东西,也没见你这样的。”
靳筱也不管他,又去看草蜻蜓的眼睛是如何编织的,仔细瞧也不明白,才开口回他,“你从前送我的,我也很喜欢。”
四少还未开口,她又被迎面的货郎x1引了目光,那货郎手里摇着“咚咚”的小鼓,扛着两个琳琅满目的货架。刚出现在街口,便被一群孩子簇拥着围住了,争着抢着要同他换东西。
靳筱也不自觉伸了脖子,想看清楚是什么。四少指着那里,“那是打糖罐儿,北地b较多,从前你在信州城应该没见过,”四少同她解释,“那个货郎,就是换糖佬,里头的东西不只可以买,还可以拿旧鞋垫之类的去换。”
不只是小孩,连老太太,nv人们都簇拥着那位货郎,仿佛那两个小小的货架,形成一个快活的圈子,你来我往地还着价,穿ch着几句斗嘴,偶尔有了笑话,又都笑做一团。
有孩子得了麦芽糖,欢天喜地地挥舞着要往家跑,从靳筱身边经过,带起的风掀起了她的衣角。
她看那孩子的背影,都能被他的快乐感染了。尘世间的快乐从来和钱都没有关系,到底同什么有关系,她也不愿意去想了,她如今也很开心,所以这种道理,便不要想明白了,省的反而不开心。
靳筱回头,四少也看着那孩子,嘴角的笑也是轻松的。靳筱想了想,将她方才还宝贝地不得了的草蜻蜓递给四少,“我也想吃麦芽糖,你帮我换。”
四少刚刚还带着笑意,被她这么一说,却愣在那里,目光也从那孩子的背影收回去,傻愣愣地看着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靳筱把草蜻蜓塞给他,又指着那边的货架,“麦芽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