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的语气十分随意,并没有对吴珍妮敬重的意思,实在她也是四十来岁的nv活动家,四少这样的做派虽然是他从前纨绔的样子,但也并不妥当。靳筱放了叉子,认真同他介绍,“她很了不得的,不说创办了杂志,便是他丈夫去日本留学,也是她赚的学费生活费呢。”
她辩白的样子认真又郑重,让四少都止不住去吃吴珍妮的醋,只哼了一声,“唔,那你也要同她一样来担我的生活费?”
他说了这话便后悔,男子大约都希望妻子心中伟岸高大的那个形象只有自己,加上四少对吴珍妮并没有很好的印象,于是他十分幼稚地去酸一酸她的偶像,却未顾忌她。
靳筱原本拿起叉子去叉一块松饼,听他这句话,脸陡然白了。她自然担不了四少的生活费,她连担自己生活费的本事都没有,如此叉那块松饼到自己的盘子里,似乎都需要极大的勇气和脸皮,让她一时间僵在那里,不知道做什么。
情让人开始审量自己,到底几斤几两重,能让对方自己几分。仿佛在那之前顺理成章的事情,确认了心意之后反而没了胆气,因为害怕对方觉得不值当。
这些事情,在中国的婚姻里,其实要靠媒婆的智慧,b如一个豁了牙的丈夫,就得配一个脸上有麻子的nv子,这样浓情正炽的那几年过去了,到了柴米油盐的漫长余生,才不会心生不忿,觉得当年的婚约是自己亏了,又因为悔意生出许多事端。
这是做媒的营生和哲学,可四少同靳筱,并没有走过这一步。自然有了这一步,他俩也不会在一起。靳筱还愣在那里,四少已帮她夹了那块松饼,到了她盘子里。
靳筱低头看那块松饼,她亲手做的,水和面粉的b例,也是四少喜欢的,可突然她觉得踌躇。
四少同她转了话题,她也不知道应不应该感谢颜徵北t贴她。遇上这种t贴,如果还是挂着一张脸,其实很不识相,如此她便笑着却吃那块松饼。吃了一口又想到什么,抬头去看四少,“她丈夫是中华革命党的,我同她交往,会否让你难做?”
四少倒笑了,“会有什么难做?我避他们如狼虎,反而让人笑话。”
他又若无其事地去喊吴妈加咖啡,再将那松饼上加了一点枫糖,好避开靳筱的眼睛,“哪日你们约了来家里,同我知会一声,我不回来便是了。”
他又抬了头,yu盖弥彰一般的,“你们nv人聚会,便让它只是nv人家的聚会就好了。”
四少照例亲亲她,便去忙他的事情。靳筱原准备去花房看一看花,担心昨夜雨水漫了进去,吴妈却突然同她通报,“少nn有电话,是家里夫人打来的。”
靳筱原本向外走的步子停在那里,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转了身。她也未说什么,只同吴妈去接电话。
靳筱从前同母亲的交流,多半是她母亲吩咐她做什么,连结婚也一样。靳筱同父亲很少说话,母亲有时候扮演了双方通传的角se。嫁进颜家,也不过是母亲对她一声轻描淡写的吩咐。
她母亲在电话里倒未在提二哥提拔的事情,兴许也听到了一些传言,反而同她说了许多因为颜家,家里得到的便利。b如二哥其实最后也得了不错的差事,连带大哥也得到升迁。b如家里要搬到更大的宅子,并未花许多的钱,其实也是颜家的安排。
靳筱听到这些,未觉得多么开心,可听她母亲的语气,其实是开心的,于是她也回答说,“哦,这很好。”
她母亲又开口问她,同四少可还好,靳筱也不知怎的,在听到那些事情后,忍不住同她讲,“我最近给他做早饭呢。”
她说了这些也觉得自己可笑,仿佛她做的那几个松饼便可以抵消宅子和种种恩惠一样,她母亲只轻轻回道,“哦,恰好你饭烧的很好。”
靳筱并未得过母亲的夸奖,母亲这一句话,仿佛对她也是种鼓励,如此她也多了一点点底气。还没等她兴致昂扬地说之后打算的菜式,她母亲又开口,“但往后不要做了。”
“你不明白,你每天都同他做早饭,他只会最后觉得你同烧饭的婆子,并没有什么区别。”’
“偶尔做一次是情趣,你是少nn,当然要有少nn的架子。”
靳筱半晌没有回答,她母亲仿佛也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两个人便沉默在那里。
直到她觉得兴许这便是结束了,想要开口说声再见,她母亲又开口道,“你嫁出去这么久了,便不回家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