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的印象里,白石老爷子对生日这件事尤为看重。
她“认祖归宗”,入住白石家的第一年,哥哥葵斗就告诉她,老爷子的生日晚宴上很少出现外人,但是两边的家庭成员一定要盛装出席。
家财万贯的白石光义,唯独在过生日这件事上,执着得像个小孩——就连妻子定居国外的弟弟,每年这时也要回到日本,走完一整套庆生流程。
千秋对这背后的原因,没有深究的兴趣,却注意到葵斗和她一样,私下说话时不习惯将白石光义称为父亲。她当了十几年没名没份的私生nv,叫不出口情有可原,葵斗作为白石家悉心培养的独子,这么做就显得不大自然了。
然而,她也从没开口问过。在葵斗面前,她已经学会控制好情绪。
以往的家庭晚宴,多是在白石家的某间度假别院举办;今年老爷子想办得简单些,便将地点选在了家中,还破天荒地对她说:“如果有交往的男朋友,带来给爸爸看看哦。”
千秋听到这话,先是一愣,接着便微笑起来,摇摇头道:“没有的事。”
如果真的带了阿凉回去,不知会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她被这自然而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什么时候起,阿凉成了她“交往的男朋友”?当初要人家放宽心,说他们只是“单纯雇佣关系”的人,难道不是她自己吗?
像这样被她雇佣的“私人特助”,竹泽并不是第一个,但的确是时间最长的一个。从初遇到如今,将近两年的时间,已经超过先前那些“特助”任职时长的总和。
出于大t相同的目的,在身t亲密以外的时间,他们每个人都说过喜欢她,而她的反应也大t一致——啜一口香槟,有时是点一支香烟,嘴角挂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甜甜地说一句:“这样的话,以后不要说了好吗?”
只有一次例外。
只有那次,她靠在竹泽的肩膀上,声音轻飘飘的:“我也最喜欢你啦。”
从那时起,不,也许b那时更早,她就知道在自己心里,他是不一样的。
“开始在乎的那一刻,你就开始输了。”青木留下的一句忠告,此时一字一句敲打着她。
车子停稳时,千秋的脑中还是一团乱麻。葵斗给她开了车门,迟迟不见她挪动,才弯下腰说道:“怎么?太久没回家,找不到路了?”
听到他的声音,千秋才刚刚回过,有点尴尬地笑了笑,叫了一声“哥哥”。
葵斗皱了皱眉,伸出手臂,让她扶着自己的胳膊下了车。
“你是最晚的。”葵斗看了她一眼,声音中尽量不透出感情,“舅舅都已经到了。”
其实,千秋并没有迟到。但她还是温顺地一笑,歉然道:“对不起,我去取衣服,路上又有点堵车……”
她身上那件“暗夜繁星”的晚装,是来自巴黎的高级定制,今天才送到她手上。葵斗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件礼裙,暗黑深蓝的光洁缎面,不规则地点缀着小颗碎钻,行走时熠熠生光;裙摆的流苏轻轻摇曳,偶尔可见线条优美的白皙小腿。
他很快移开目光,淡然问道:“最近好吗?”
千秋挽着他的手臂,笑一笑,点点头:“挺好的。”
“听说你那位私人助理,最近不怎么去上班了?”葵斗似乎是漫不经心地随口一问。
千秋微微一怔,然后换上一副公式化的微笑:“哥哥这么忙,还有空关心我的助理?”
葵斗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我也只是听说。”
“听谁说?”千秋微笑不改,语气却渐渐显出尖刻,“哥哥放在我身边的助理,活儿g得不多,话倒说得不少。”
葵斗皱起眉头,刚想反驳几句,却已经走到了家门口。管家一身笔挺的黑se制服,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朝千秋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小姐,欢迎回家。”
“宽叔。”千秋也报以一笑,“好久不见。”
葵斗不再多说,板着脸叮嘱了一句:“妈在楼上。”
千秋心里好笑——这么多年,葵斗怎么还没放弃促成她和那nv人的关系和谐?要到哪一天,他才能真的认识到,那nv人从来不想成为她的母亲,而她也从不愿意成为她的nv儿。
尽管如此,她脸上仍是笑着,轻轻点点头。
老爷子从楼上下来时满脸喜se,喊她的名字时,更带了几分不寻常的亲热:“小秋,回来啦。”
“爸爸,”千秋双手奉上礼物袋,“祝您生日快乐。”
袋里是一瓶包装jg致的轩尼诗,剔透的“生命之水”,就像珍藏百年的红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