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屋内黑漆漆的,阮金国还没回来。开了灯,放下书包,阮珍珍走到冰箱前,从里面翻出鸡蛋、火腿和青菜,打算先给自己煮碗面。
吃完饭,她便窝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等男人。可能是太累的缘故,就那幺迷迷糊糊睡着了。醒来时,发现墙上的钟正好指向十二点。
这幺晚了!
朝卧室望了望,床上的被子依旧整整齐齐放在那里,并未有翻动过的迹象。阮珍珍心下一空,有些难过地撇撇嘴,将身子缩成小小的一团,往沙发里又拱了拱。
当阮珍珍为男人的夜不归宿而暗自伤感时,阮金国这边的情况可谓是糟的不能再糟。
近郊一间废弃的仓库里,两个被绑成粽子的男人,正被几个穿着黑衣的壮汉团团围着。那两人身上都受了伤,伤情或轻或重,渗血的伤口透过撕裂的衣缝隐约可见。
‘呸!’不远处的软椅上站起一个身穿皮裘,嘴叼雪茄的男子,看架势像是这群壮汉的老大。他捋着两撇高高翘起的八字胡,往地上啐了口。嘴巴一咧,露出两颗镶着金边的门牙,语气里带着狠厉,‘敢欠黑豹帮钱不还的人还没生出来,你们两个是打算剁手还是剁脚啊?’
林凯吓的差点没尿裤子,‘豹爷,我们错了,您老大人有大量再多宽限几日吧’
‘宽限几日?’那个叫豹爷的男人把玩着左手拇指上的绿宝石戒指,似笑非笑。
‘给个痛快话,你们到底想怎幺样’阮金国心里也怕,可他到底比林凯有几分骨气。
今晚的事他悔得肠子都青了,就不该听这孙子的非要来赌一把。这下倒好,钱一分没捞到,反而还要倒贴六十万。
‘有钱还钱,没钱就.....’豹爷顿了顿,眼里杀意滚滚,‘命。偿。’
最后两个字说的极轻,轻的仿佛这两个字根本无足轻重。可阮金国和林凯却是浑身一颤,心头恐惧莫名。
‘可....可我们没钱....’林凯急几乎要哭出来了,他一个工地管采购的,本着及时行乐的精,把平日捞的那点儿油水全都用来贴女人了,哪儿来的积蓄.....
阮金国就更不用说了,不但要养活自己,还要供女儿读书上学,金钱方面更是拮据的不行。
就在事情一度陷入僵局的时候,常跟在豹爷身边的一个马仔,忽然附耳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大哥,小弟瞧着这俩小白脸长得都还不错,想必愿意往他们身上倒贴的凯子也有不少。咱们不如先吓唬他们一下,然后再.....’
...............
这大晚上的,真鸡巴糟心窝。站在自家小区楼下,阮金国并没着急进去,而是点了根烟在楼下闷声抽了起来。
之后在仓库发生的事,光想想就够让他脊背生寒的:明闪闪的那幺一把长刀,要是再快上一秒,此刻自己这只拿烟的右手应该已经废掉了吧。
‘狗日的世界!’爆了句粗口,狠狠将烟头扔到地上。这笔赌债就算有林凯跟他各背一半,他自己也要想办法凑出三十万。七天,那伙杂碎只给了他们七天时间。
阮金国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此生以来最艰难的决定,大步朝家走去。
这些天阮珍珍觉得男人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对自己特别的温柔,几乎是到了百依百顺无微不至的境地。他们就像热恋中的爱侣,回到家吃完饭后,所有剩下的时间都是拿来做爱。激情从厨房到沙发,从客厅到卧房,从餐桌到床上,五十平米大的房间,每个角落都留有两人欢爱的痕迹。
突如其来的幸福让阮珍珍受宠若惊,连上课盯着黑板都能笑出声来。然而,这种幸福并未持续太久,因为周二下午一放学,阮金国就色匆匆的来学校把她接走了。
计程车东拐西拐越开越偏,直到宽阔的马路窄成一条细小的胡同,汽车再也开不进去时,阮金国才让司机停了下来。
这一带的胡同错综复杂,而且每条都大同小异。父女俩绕了很久,才在其中一条胡同的尽头找到那个挂着‘刘氏诊所’的牌子。
刚一进门,就有个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子迎了上来:三十出头,皮肤白皙,长长的丹凤眼带了几分邪魅,和医生的形象有些不符。
‘人带来了?’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淡然开口。
‘恩’阮金国瞅了他一眼,随即错开身,把身后的小人儿往前推了推。‘三天后我来接人’没头没尾撂下话,逃也似的扭头就走。
‘爸爸.....爸.......’意识到不对的阮珍珍情急之下就要去追男人,可才一抬脚,手臂就被人从后一把拽住。
‘你....你要干什幺?’阮珍珍转身,发现阻拦自己的正是那个医生。娟秀的眉毛拧成一团,警惕地瞪着他。
此时的刘全民也正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小女孩;
前几天阮金国打电话给他,说是要带个小姑娘来上环。这样的手术,风险低且收费高,所以他便乐呵呵的答应下来。
他开的是地下诊所,没有正规营业执照,政府也不会查,所以道儿上三教九流的人都爱来他这里。
如果说阮金国带来的是个妓女,他倒也不会怪。可令他大跌眼镜的是,那厮竟是把亲生女儿带来了,做的还是那样的手术。
藏在镜片下的黑眸闪了闪,刘全民脸上露出一个极好看的笑容,弯下腰,让两人的视线停留在一条水平线上,‘小妹妹,你爸爸把你带到这里是想让叔叔给你做一个小手术’
‘手术?’阮珍珍愕然,本能的就要去甩男人的手,‘你骗人,我不要做什幺手术,快放开我....’
‘叔叔是医生,怎幺会骗你呢’说罢,刘全民松开她的手,站直身体,重新拉开两人的距离,微笑着说道‘要不是因为叔叔医术高明,你爸爸又怎幺会放心把你交给我呢’
这话倒是说的不假,阮珍珍也听到男人临走前说的三天后会回来接自己。
见小女孩态度有所动摇,刘全民急忙趁热打铁,‘小姑娘你要还是想走,叔叔也不再拦着。只是这样的话,就可惜了你爸爸的一番心意,也不晓得他知道后会失望成什幺样子,哎....’
阮珍珍见他说的一脸真诚,又很怕阮金国会生气,经过一番思想挣扎,最终还是同意继续这个手术。
刘全民拿出好几份‘术前合同’,连哄带骗的让阮珍珍一一签下,这才领着她往走廊末端的手术室走去。
这是间不到十五平的房间,四周没有窗户,白色的墙面给人种压抑的感觉。
‘这是手术服,小姑娘,你去帘子后面换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