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朗脱了鞋,两手撑在脑后,平平整整地躺在床上。
连个衣服也不脱,被子也不盖,空调还开这么大,这是自nve吗?
章楠放好钥匙,换上酒店的拖鞋,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刚来顾家的第一年,章楠不大说话。顾清夫妻俩工作忙,加上痛失子,起初不大待见章楠。顾朗正巧在本市上大学,便照顾起了章楠的饮食起居。
其实也不用顾朗时刻照顾。章楠白天在幼儿园和托儿所呆着。晚上顾朗下了课,便过来接她回家。
直至初中毕业,他们都维持这样的一个生活状态。后来上了市里高中,顾清和苏亦因为年纪大了,jg力大不如前,工作上的事慢慢减轻,在家呆的时间越来越长。加上章楠乖巧,待人礼貌,他们渐渐接纳了这个孙nv。
其实从小到大,除去亲身父母早早离世这件事之外,章楠的生活过得还挺开心的。苏亦二老不待见她,但也不会去怎么她。好吃好喝照样不断,生病了也会带她上医院,新年红包和新衣服每年必不可少。
物质上他们待她是极好的,但要说亲密,确实亲密不到哪里去。
也是近两年,上了高中,学习较之前紧张;顾朗工作越来越忙,在家的时间较少。苏亦和顾清在家的时间多了,章楠同他们相处的时间长了,关系确实b从前缓和了不少。
章楠拧g温热的毛巾给顾朗擦脸。
他的脸型很好看,五官端正,服饰大多简练风,不是西装就是休闲装。他又极g净,整个捯饬得gg净净,看着尤为舒服。
可是这个人有时离自己很近,在某种关系又同自己离得很远。
日久生情。
章楠不知别人怎么去定义这个词语。在她看来,与这个男人一同生活这么多年,他帮你安排大大小小的所有事,你所有的烦恼与喜怒哀乐都可以跟他讲,他每每静静地听着,给出点什么意见。他像是一个朋友,又像是c不完心的父母,又像是邻居家温暖的大哥哥,更是她孤独生活里的唯一慰藉。
喜欢上这么一个人,就是一件顺其自然的事。
日积月累的感情,终于在某天爆发,她曾压抑,也曾不耻。可转念想想,再次见到他,又是遁入万劫不复之地。
她看着他奔赴一场又一场相亲约会,在一次次的无果里开心又担忧着。
这次他失败了,但下次呢?下次看对眼了,她又该何去何从?
顾朗本想躺在床上小憩一会儿,等章楠上来,得跟她好好说道。起先目睹她在酒吧那副熟稔的样子,他是生气。可这么多天下来,他在高压工作之余,不免自省,是不是这些年工作太忙,忽略了章楠的成长?
他睁开眼,首先入目的是一双漂亮的眼睛。
极其无辜。
每次章楠做错事,乞求他的原谅时,总会摆出这样的眼。
他又头疼了。
“你怎么来了?”虽然一早知道她会来,也是他引着她来。
章楠倒了杯热水,坐在床边,一手抓着传单,像是要抠出一个洞,“听小陈叔叔说你喝醉了,我来看看你。”
她目光闪躲,不敢与他直视。好歹是顾朗带大的,他还是知道她一些小毛病。b如心虚说谎时,从来不敢平视他,还会抓着就近的东西,小心r0u着。
顾朗心里暗暗好笑。
还是小时候的样子。
“爸妈知道你出来吗?”
章楠这几天因为酒吧的事,乖乖地在家呆着,大门都不敢出。周桥打了几次电话,每次必然损她:“看你那个胆小的样子,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怎么不跟我学学。”
但凡与顾朗挂钩的事情,章楠向来都是胆小。
“说过了,出门前爷爷在练字。”章楠抬头偷偷看了他一眼。
顾朗有意再吓吓她,便继续往下问:“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说?不拿周桥出来垫背枉费多年的交情,可是不能讲出来,得先铺垫下。章楠字斟句酌道:“我听说你喝醉酒了,叔叔你也知道爷爷很讨厌你醉酒。我又担心你。nn那边听说你相亲失败,一时逮不着你,现在还在生气,我就说我去周桥家过夜,不敢明着说来找你。”
好一个听说,好一个为他着想。理由倒是一套一套的。顾朗探究地打量着她,在想是不是高中之后与她接触太少了,每次见面都是‘最近怎么样?压力别太大。’‘生活费够不够?’‘今天我有空,送你去学校。’‘一天三餐记得吃,学习再重要,身t才是本钱’。
深入一点的话题,b如初中时候,章楠还会跟在后面与他讲学校的生活,老师怎么样,上课怎么样,同学好相处,今天哪道题不会,到了后来,他们就很少说这些话题了。
因为顾朗学习生涯中,顾清与苏亦并没有g涉太多。他和大哥顾博学习方面很优秀,一路顺风顺水,没有所谓的叛逆期,也不会同别人打架。顾清夫妻俩花在他们身上的jg力其实很少。后来照顾章楠,顾朗也是用自己的方式在培养他,章楠倒也乖巧,很安分。他也没多想。直到酒吧事件。
“章楠,是不是我太宠你了?还是你认为我很好欺骗?”顾朗解开袖口,将袖子挽到手肘处。
章楠想不到他快速地直切主题。这样的顾朗有些陌生。
“不,不是,叔叔你一直对我很好。”可是我不想要这样的很好,章楠低着头,小声地说。
“看着我,”顾朗叹了口气,“章楠,说话时看着我,今天有什么你都跟我说,b如高中三年你是过得不开心,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为什么跑去酒吧?”
章楠压根不敢看他,她盯着白se的床单看,眼睛一动不动,坚持了十来秒,y生生地b出了几滴泪,眼眶也红了。
“章楠,抬头看我,我不想回家说这些事。”顾朗靠在柔软的枕头上,右手r0u着太ynx。
“我,我……”章楠眼里蓄着泪水,嘴唇也相应地颤抖,“对不起,叔叔。”
顾朗直起身,下地穿好鞋子,站在中央的地毯上转了两圈,有些无奈,他最怕章楠哭了。
“好好说话,章楠。”顾朗没法子,听着呜呜咽咽的哭声,ch0u了两张纸递过去,“有什么话你可跟我说,你是我带大的,我不想你发生什么意外。”
章楠擦着泪,抬头目光直视他的眼。
“好,”章楠说,“高二下的期中考很不理想,那段时间压力大,偶然一次路过,好下就进去了。”
顾朗记得高二下学期有一段时间苏亦曾在电话里讲过,章楠的jg不太对。
他特意ch0u了两天,从外省赶回来,结果到了学校,章楠听他来了,兴奋地扑进他的怀里,将他抱得紧紧的。
她确实瘦了不少。
“最近没好好吃饭?”
“吃了。就是吃不多。”
“食堂饭菜不好吃?”
章楠摇摇头:“不是,就是好久没吃过你做的菜了,你这次回来几天?”
原本只有两天时间,听她有点期待的语气,顾朗微微叹气,将时间往后延长了两天,“4天,明天周末,我带你回家吃好吃的,你想吃什么,我就做什么。”
章楠的低落情绪来得莫名其妙,去得也很迅速。
没过一个礼拜,她又恢复原来的样子,眉眼飞扬,言笑晏晏,还是当初那个乖巧的小姑娘。
顾朗再次叹气,“总共去了几次,不许骗我。”
章楠没有戒备的模样,熟练的身t扭动,放松的情。饶是他再宠她都不能说服自己章楠是第一次去那种地方。
章楠b了个数字。
“3次?”声音徒然拔高。
章楠肩膀抖了抖,又伸出两根手指。
顾朗觉得他快疯了。
他来回走动,抓着头发,纽扣也被他扯开了几颗,其中有一粒因为动作太大,已经脱线,不知滚到哪个角落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