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的花我不小心丢了…在战场上。”像是只怕人责怪的小兽般畏畏缩缩,低沉的声音变得蚊小:“我给你种了那么多赔你…荼儿?…你喜不喜欢…喜不喜欢?”
“我想你一次便种一棵…想你一次便种一棵…”
雩岑抬眸而望那望不见尽头的花田,有些不可置信这竟是十万年间玄拓一人独自在这秘境之中种下的。
“月见不好找…我便到处派人去寻,到最后这下界都有些被我挖得绝了种——”
“荼儿…你喜不喜欢?…这天下的花儿都是你的…你想要什么,九哥哥都会给你…这天下都可以是你的…”
“……”
男人主动拉上她的手,两人十指相扣间,确乎笑得像个急于讨好大人的孩子。
“玄拓…”
她从未见过男人这般的笑。
明明雩岑已然觉得自己早已与玄拓,与清微府恩断义绝…
此刻望着这般表情的玄拓,她竟有些难受又心疼地鼻尖发酸。
“荼儿从前都叫我拓哥哥…九哥哥…为何如此唤我?…”男人的表情倏然一遍,须臾间便从那惊慌无措,又再度转变为空洞地疯狂——
“你定是…还怨我…恨我对不对?”
“…对啊…我连你给我的玉佩都弄丢了……”喃喃间,那双手再度剧烈地颤抖起来,一头齐整盘起的长发被抓至癫乱:“你特意嘱咐我要时时戴在身上的…怎么会丢了呢……”
“我明明哪儿都找了…都找了…都没有…都没有!”
像是寻找着什么,玄拓色再度转为疯狂间开始四处践踏损毁周围的花丛:“定是有人偷了…有人藏起来了…..!”
“在哪!!我的玉佩….在哪!!!”
“荼儿的玉佩…荼儿给我的…荼儿荼儿!!!”
“玄拓!…玄拓!!”
在那晃荡的身体再度捂着头抽搐之时,雩岑赶上前去,在电光火石之间强行钳住那双再度拍向自己胸口的大手,揽着男人发着巨疼的脑袋,摁在自己剧烈跳动的胸口上——
“…荼儿…荼儿!!”
“我在…我在…”
雩岑安抚着那剧烈抽搐的身躯渐渐跪倒在那伏倒一片的月见之中,小手不断抚过那散着冷香的黑色长发,方才因交欢散乱的头发从耳边垂下,两人的乌发交迭间,竟分不出彼此。
随着怀中的身躯再度渐渐平稳而下,她确乎是有些感到侥幸后怕的…
若非体内的寒毒综合了那大半的情药,再加上方才的交欢极大稳定了她体内散乱的热源,若是她此刻是那般情药不醒的状态,第二日见到的恐怕便是玄拓的尸体。
“我的荼儿…荼儿呢?”
男人压着嗓子再度呼唤,雩岑略略一怔,继是敛眸安抚似地应道:“是我…是我”
“…九哥哥…九哥哥……我不怪你…荼儿不怪你……”
迎着男人探究抬起的目光,她略有些慌乱地压下那眸底的受伤,尽可能笑了一下,捧着对方的脸道:“你瞧?…我不是在么。”
“荼儿——”
男人又一次重重地将她搂紧怀中。
抬起的小臂略略一僵,雩岑终是闭上眼轻轻环上了那个裹挟了花与冷风气息的窄腰。
月色很圆,是秘境里的月。
虚幻却不真实,又希冀在所属之人的梦里。
这世界上伤心的人这样多,有别离,有爱憎,有错过,也有求不得…
有人被爱着,有人又被抛弃。
若是一个谎言,能让至少有一个人变得高兴,也许只是一晚,那么未必是错误的…
不知为何,一旦将所谓窃贼的位置坐稳,雩岑却漠然变得有些平和,往常的替代只是受伤,但未免不能做一个令双方都满意的交换。
即使是一晚…一晚也好。
至少在许久的梦回之后,她不会因数千年前太虚亭的那次受伤变得遗憾…至少她也…曾经获得过些什么。
哪怕是偷来…骗来的。
她情愿有人是开心的,最起码不会一起难过。
于是在男人抬眸的一瞬,她揽过玄拓,在那懵懂的目光下,主动吻了上去。
“…荼儿,也愿做哥哥的新娘么?”一吻而罢的男人小心翼翼道。
“愿意。”
“不嫁别人…不理重霄,不嫁玄晖,也不钦慕六哥?”
“荼儿只喜欢拓哥哥。”
场景的斗转星移变换,令得雩岑有些猝不及防,待到她看清楚面前突而出现的一片红色之时,她已然被男人横抱而起,缠吻着重重压在了一张喜床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