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上拾了个碎瓦片,就要往那张脸上划。奶娘连忙抓了她的腕子:“夫人这是干什么!?”
“奶娘你拦我作甚?你看这一脸狐媚样子,比那李季儿还骚气,直接带回家去,姜忆还不得魂都没了?我哪里是给他娶小?我是给自己找不痛快!”推了奶娘又要去划,奶娘扑上来夺了瓦片,孟氏正欲发作,奶娘急道:“夫人糊涂!划了她的脸,老爷能想不到是怎么回事?您要是原样送上去,老爷还夸赞您体贴,您要是送个不人不鬼的,叫老爷怎么想?您这不是故意埋汰他吗!?”
奶娘又上前去,见女子秀面苍白,双颊红润,老姆不懂诗词书画,只道她活了几十年有余,这般标志模样的倒没曾见过。见女子气息咽咽的模样,不由伸手一摸她额头,滚烫地吓人。再摸摸她的手,亦是十分烫人。
“夫人还是先救人才是,这烧的要不行了!”孟氏正想着姜忆平日里那副不咸不淡的模样,猛地把这女子同丈夫一配,倒有些仙眷侣的模样,更摇头不肯。
便是让他绝后,也没有让我生受白气的道理。到时候便想办法强上了他,装作怀孕,再到外头买个孩儿回来,只要瞒得巧妙,避开那滴血验亲的法子,也用不上这来路不明的小蹄子。
奶娘是看她长大的,见她面色轻松下来,哪里不知她所想,又劝道:“夫人莫想些旁的法子,真当老爷是个傻的?便说老爷是个傻的,可半仙道长几时打过诳语?若错过了哪处再去寻她?奴刚才摸她的手,手里有硬茧,想来不是富贵人家出身,她没个家世的,横竖您也好拿捏,且老爷断不会因她个没靠山的得罪你,毁了前程。”
孟氏连连撇嘴,这些她早就想过了,可奶娘只会说姜忆的好,她嫁他四年,三载在京中,一载在这桐庐县,什么时候也没见姜忆求着她爹求着她的模样。
“不许多嘴,我自有考量,今日没叫她好看,已经是菩萨光沾在我身上,叫我发了慈悲……”扭头欲走,便见车夫就在身后,瞪着眼睛盯着那杂草里的女子,满脸色相。
孟氏直接一巴掌甩上去,叠在先前那红掌印上,骂他:“有眼睛没处使的东西!还不快驮我回去!”
车夫敢怒不敢言,赶忙再背了孟氏,奶娘见孟氏也不管这女子死活,这大雨天的,她个老妇上哪里寻人?只得说几句阿弥陀福,给那女子把枯草盖严实些,便紧跟上孟氏。
雨天土路泥泞,再不快些走,等车轮子陷到泥里头,才叫倒霉。车夫本就不愿意出来,又被自家夫人掴了两掌在皮面上,心里也百般不痛快,有气便要撒,扬起鞭子狠狠抽了几回在马背上,马儿吃痛嘶鸣,又跟着一声响雷,马儿猛地窜出一阵,咚地一声巨响,马车猛地一停,孟氏几欲被甩出去。
奶娘坐定,撩了帘子,瞧见路旁的高草丛陷下去一片,雨帘里一团模糊人影,惊呼:“撞、撞人了!”还隐约闻见些浓重的药味。
孟氏挤过去急看,也蒙了。
驾车撞人,罚的不是车夫,罚的是坐在车上的主人,不单是费银钱,还得去狱里吃几日牢饭。孟氏哪儿丢的起这个脸,若教父亲知道了,还不得削了她的皮!
“还愣着干什么!不赶紧走还等什么?等死!?”孟氏不管这些贱民的死活,拧了车夫一把,车夫慌乱下又行起车来,也不敢回头去瞧路边人的死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