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温旭尧的营帐,天色还是晨曦前的朦胧昏暗,四下寂静,只有李公公提着个灯笼等在几步之外。
瞧着他渐显花白的发色,与强撑着也掩不住的眼底倦色,温宁心中不免柔软:“以后还是让青黛来守着吧,或者李公公再寻个信任的小太监到本宫身边来,你顾好自己身子。”
“老奴不打紧的。”李公公含着笑,躬身随在温宁身后,之所以还愿意留在这小主子身边,无非也是因为她骄傲之下藏着的这颗柔软的心。皇家之中,不缺冷漠铁血,也不缺坚忍冷毅,最缺的,便是这历经波折磨难之后还能留住的柔软。
李公公坚持,温宁也就不再继续,而是道:“若陛下问起,就说本宫是来与皇叔议事。”
李公公点头应下。
两人寻了僻静小道回了温宁的营帐,她换下那身衣裙交给青黛:“备药,再将这些都烧了。”
本想着再休息会儿,可想到什么,她最终还是叫住了李公公问道:“父皇他送了很多美人给皇叔么?”
李公公面露难色。
“父皇第一次送美人,皇叔有多大?”温宁知道李公公顾忌着背后非议先帝这罪名,便换了问道。
李公公犹豫片刻方开口:“十三。那时先帝已经登基,宸太妃用永安帝的遗旨让王爷得了蜀地做封地。先帝说王爷太还小,不宜离开京城。几日后,先帝在御花园宴请王爷,送了一名宫女给他。当天深夜,王爷就杀了那宫女。宸太妃命令永安帝留给她的暗卫手持免死铁券,天未亮就带着王爷离开京城,送达蜀地。”
“三个月后,宸太妃自愿活葬入帝陵。公主若还想知道其他,可以从史官入手。”
建元帝或许是个很好的父亲,也是个明睿的君主,却绝不是个好兄长。
李公公说得很轻,也很平,并没有什么情绪起伏,甚至也直接挑了结果来说,完全没有提及其中的细化过程,可温宁听着,却有种浑身泛冷的感觉。
她忽然想起来,温旭尧行九,但自打她出生,就从没见过其他的皇叔或是皇姑。再想起温旭尧那一句十八,心底就更是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