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一个丫鬟随手将一篓子衣裳塞进她手里。
“这是给二小姐洗好的衣裳,你送过去吧!”
丽娘莫名其妙。“我又不是浣衣坊的人,这事我做不大合适吧!”
“本来这样的好差事是轮不到你的。可谁叫二小姐点名叫你去送呢?那就只能便宜你了。”那丫鬟凉凉说道。
丽娘才终于明白怎么一回事。
既然二小姐都已经点名了,她自然不敢拒绝,连忙捧着衣裳去了成家二小姐程锦的住处。
程锦今年十五岁了,生得花容月貌,人也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程老爷程夫人的掌上明珠。
当丽娘把衣裳送到的时候,她正在书房里作画。
丽娘本意是把衣服送到就走的,谁知道程锦的丫鬟却对她说道:“二小姐说了,请丽娘姐姐你过去和她说说话。”
她和程锦都没打过几次照面,她们有什么好说的?
听到这话,丽娘心口就是一紧——只怕,事情不简单。
她不禁又想到萧朗上门那天,她还在杂物房里洗碗的时候那几个丫头嘻嘻哈哈之中说出的那句话——
“老爷夫人本来是想从大小姐二小姐中选一个去和镇国大将军联姻的呢!”
结果,稀里糊涂的,萧朗却瞧上了她,还当晚就把她给收用了。至于大小姐二小姐,他根本连看都没有多看上一眼。
堂堂程家尊贵无比的嫡出小姐,却被她一个低贱的丫鬟比了下去,身为贵女的骄傲也会让她们咽不下这口气。
然而程锦是主,丽娘是仆,所以现在丽娘心里再觉得不对,也不敢扭头走人。不然,接下来她要面对的只有更强的狂风骤雨。
无奈之下,丽娘乖乖的跟着丫鬟去了书房。她手里的衣裳也没有卸下。
但被带到书房门口后,丫鬟进去禀报了,丽娘站在门口苦等。但站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程锦也没有发话让她进去。
现在天气热得很,丽娘又是在大中午的时候被遣过来送衣裳的。方才走了一路,她就已经热得汗流浃背了。结果现在站在书房门口,她又等于是被放在太阳底下暴晒。毒辣的日头一会功夫就晒得她面皮发热,汗珠就跟小溪一样沿着她的脸颊往下流淌。
丽娘热得头晕眼花。
偏偏程锦的书房里摆着好几个冰斧。丝丝袅袅的凉气在书房里流窜,也有一两丝透过门帘逸散出来,飘到了丽娘身上。
但这却并不能解丽娘身上的热,反而叫她觉得更热了!
晕头转向中,她听到那个引她过来的丫鬟小声说道:“小姐,丽娘都已经在外头站了一炷香了,现在咱们叫她进来吗?”
“叫她做什么?这个贱婢,竟然在我家宴席上堂而皇之的勾引萧大将军,当时在场的还有许多丹阳城里有头有脸的贵人呢!她这么做,简直把我们程家的脸面都给丢尽了。这等骚媚入骨的狐狸精,叫她进来我还怕她污了我的屋子!”程锦冷声呵斥。
丽娘听在耳朵里,她就确信了——程锦的确是在因为那天的事情在迁怒。
可是,明明她也不想这样的啊!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只是一个丫鬟,从不敢妄想高攀萧大将军。她这辈子的梦想不过是等年岁到了,找个门当户对的小厮嫁了。要是运气好的话,能被指给外头的人,那还能脱了奴籍,奔个自由身去,那她就谢天谢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