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记得那日自己如此承诺了父亲。
冠礼
如果真有轮回报应,太平相信她定是一个数世积累功德的大善人,而且专门把钱送给来世要生养她的人。
不管是二十一世纪的小女子太平,还是现在这个康擎世女太平,她都是生而富贵,衣食无忧,父母宠溺。
二十一世纪,她父亲姓李,母亲姓武,父母年将五十才意外得了她,都把她当做上天送来的宝贝。自出生,准确点说,是自在母亲腹中开始,便呵护备至,母亲身高不过一米五几,怀胎十月时体重尚不足110斤,可她生下来却足足有九斤四两重,尚三月时医生便屡屡劝母亲打胎,说生她太过危险,母亲却执意不肯,她虽是母亲的第四胎,可生她却要了母亲半条命,产后母亲整整卧床三个月才修养好身体。
满月时,有人胡说八道,说她龙眉凤目,鼻直唇薄,是大贵之相,尤其是那一双眼,龙凤形相,眸色浅淡如笼烟雾,琥珀虚幻无情而缥缈,至尊至贵,天生便有三分法相,乃是尊贵极至的易夭折之相,恐尘缘浅薄,非唤至上之名不足以系命。母亲卧床犹笑,说既然我女儿命相这么贵,那就叫太平吧,总再没有哪个血脉能高贵过这个名字。满堂皆笑,以为母亲开玩笑,父亲却拍手叫好,当了真,她的名字就此一锤定音。
人家的孩子不过一父一母二人而已,而她头上却还有三位兄长,最小的哥哥也比她大上两轮,三个哥哥都贪恋独身生活,不愿成家,直把这个小妹妹当女儿来养。
虽然是大富之家,太平却从未用过保姆,日夜在父母和三个哥哥怀里轮转,呀呀学语,蹒跚习步,认字描红,都是父母兄长手把手的教。
她自幼习毛笔字,正楷刚写稳,就不知天高地厚的非书圣王羲之的帖不临,父母由着她;王羲之的字才临了几月,又看上徽宗铁划银钩的瘦金体,父母还由着她;瘦金体没得三分风骨,再改学怀素和尚的狂草,后只学了个四不象,不管是书圣龙凤鹤舞端鹅的雍容静美,还是徽宗曲玉断金的清高凛冽,或者怀素和尚法度具备的狂颠,她都无一得精髓,自此书法抛在一边;父母也只是笑,说书法不过陶野情c而已,当今社会,再没有能出书法家的环境,字,会写就够用了,丢便丢了吧。
五岁时,看一小姐姐在宴会上弹筝大出风头,心中羡慕,也缠着爸妈说要学,刚到勉强能弹整曲渔舟唱晚的程度,就嫌弃古筝弦多繁累,改学弦少的古琴,又只得三分,终也废之;
7岁入学,按父母的说法,不过是为了多认识几个同龄的伙伴,别关家里孤僻了,一年倒有200来天请的虚假病假,生物地理数理化学一窍不通,爸妈也安慰她说,人的精力有限,用不上的东西,不知道也罢。她此后认不出五谷,分不清东南西北也照样泰然自若;
15岁迷上摇滚,扎着七个耳d,写得几个酸词,伙着一群人天天打鼓嘶喊;
17岁初恋情伤,爱上长她十几岁的男人,闹得天翻地覆。
18岁被人拐去当模特,游走台;
20岁爱上摄影,背着摄像机世界各地跑;
24岁,终于静下来了,却宣告终身不婚,又恋上陶艺,终日躲在山上烧窑画瓷捏泥巴,整月整月不见人。
她活得恣意快活,直到26岁那年,看见大哥的孩子结婚,才猛然间发现父母都已经老了,三个哥哥也都年过半百,心酸难言,大为羞愧,自此才守着父母,闭门不出。却也晚了,不到一年,父亲去世,随后几日,母亲也含笑而逝。
父母养育她27年,期间对她无限放纵,连逝去后也为她打算好了足够她一生逍遥的钱财,一生对她百依百顺,唯一的要求训导不过:不可无故伤害无辜之人而已。
子欲养而亲不在,父母此情,如何能还?
那夜她抱着爸妈的照片,哭到半夜才朦胧睡去,醒来,却正在被人从腹中诞出,满室血腥味,好不容易产下她的人奄奄一息,她万念俱灰,闭目不哭不闹不吃不喝足三天,他却不肯弃她,不顾自己性命,抱着她垂垂欲死的身体,日夜“宝宝,宝宝”的唤着她,求着她,垂泪咳血犹不绝。
直到那老尼姑到来,抱起她打量半响说什么:“此女面相太贵,出生便带三分法相,乃是最易夭折之相,恐尘缘浅薄,她生而绝食且闭眼不让红尘入目,怕是早知此间不是她容身处,一段错缘,天意如此,王君切莫强求,放她去了吧。”
听老尼姑这么说,那垂死的男子,挣扎着抱过她,看着她决绝的小脸,泪尽而哀绝:“如此也好,想来我君家历代杀人无数,满手血腥,天也难容,理该遭此报应。可即是天意要君家绝,又何必让这孩儿来此一遭,平白受这三日的苦?也罢,我们父女就一起去了,九泉下见列祖列宗,君霐自当请罪,我自幼无父无母,虽日夜以君家孩儿励志自勉,怎奈生就男儿身,孤力难为,天意如此,非君霐过错。大师,君霐将死之人,不敢辱你清净,你且去吧,咳咳,咳咳……”
多日未食,产夫嗓子嘶哑,唇角血迹未及拭去,又咳出新血,一息奄奄,已了无生意,白发苍苍的仆从垂泪,表情呆滞而悲绝,年轻的仆从掩面失声痛哭,怎是一室苍凉。
老尼姑闻言良久未动,想及先人,不觉佛心也悲,思量许久,后终叹了口气,合掌垂目道:“一切皆是命数,也罢,此女面相至尊至贵,非‘太平’二字不足以系命,王君且唤她‘太平’,如仍是不行,则天意已定,强求无用,我佛慈悲,阿弥陀佛……”
太平……又是太平……
婴儿垂死,恍然半息,心却微颤,父母笑颜犹在面前,她一生任性妄为,父母却疼她入骨,临去时犹拉着她的手,笑容欣慰,无一丝责难。
“太平,你也要弃爹而去吗?”
温润的触觉摸着她的脸,指尖虚而无力,声音沙哑气息微弱,他是男子,却怀胎十月生下她,她的母亲生她时,据说也虚弱得整整卧床三月,却仍舍不得放开她,醒要抱着她,睡也要把她的摇篮放床边才行,他抱着她是不是也如母亲抱她一般?他此时唤她,是不是也和母亲日夜也要看着她一般?妈妈……
婴儿固执紧闭的眼睑下滚出泪来,君霐一惊,强撑身躯连声道:“太平,太平……”未到第三声,又是一阵咳嗽,嘶哑难言。
太平出生第三日,君霐终于第一次看见了女儿的一双眼,琥珀色两丸浅淡的瞳,犹如笼罩在烟雾中,纵使流着泪,依旧仿若将视线放在缥缈天际,难寻难觅。
觉慧大师心中暗暗一叹,这面相已是大贵,却还贵不过这双眼,这双眼,浅浅淡淡,烟雾缭绕,十丈红尘具难入其中,为僧必可得道成正果,为人却祸福难料,不知会是谁的劫数。
今天十月十八,她17岁生日,半月前,一枚铜钱高高抛起,落地之相决定了今天也是她行冠礼的日子。
以后还有r可吃,这个结果,太平耸耸肩,全无感触,一切且随缘去。对于女儿用抛铜钱来决定一生的做法,君霐哭笑不得,狠狠敲了女儿一指,自己却还是难以决断,最后不得也只好随了天意。
昨日,太平和父亲离开了居住了17年的护国寺后院,在相国庵住了一宿,也不知道父亲跟觉慧那老尼姑用了什么法子,让卫家人答应在这里给她举行冠礼,按理,贵族女子的冠礼必须在家庙中举行,现在居然破格在相国庵中给她行冠礼,这不是明摆的招人妒吗?还没下山呢,就往她身上惹麻烦,这些人!
这地方也真够变态的,和尚庙和尼姑庵就隔了一个山头,遥遥对望,相互往来还挺频繁,就不怕那个什么什么吗?觉慧老尼姑也真够厉害,相国庵她当家,护国寺她也能管一大半,没听说过少林和尚能管到恒山尼姑头上去的,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古怪地方啊~~
大清早被少安毫不容情的挖出被窝,因为睡眠不足而满腹怨艾的太平,一边睡眼惺忪让人伺候着沐浴梳头穿衣,一边在心里拼命的腹诽。
这个时空,有的地方还挺科学,例如,女子17行冠礼,表示成人,可以正式婚娶成家生女了,男子18及笄才可嫁人,所以,夫一般年龄都比妻大(养的小爷不算),也算是充分考虑到了男性比女性发育晚这点了。
沐浴后,太平换上脊鲋旌焐醣叩牟梢拢贩16梢皇挪筛玻缮侔才阕牛俗诙康群蜃懦龀 m饷嫠恐窆芟抑哑穑呱搅魉鳌br
空气中可以感觉到那股压抑的张力,父亲和康擎王妃做为主人,要一起站在东面台阶位迎客。虽然不曾看见,但太平也可以想象得出那气氛有多别扭。康擎王妃也是个尴尬人,为没见过的女儿行冠礼,跟17年不曾见的夫君站一块,还要摆出夫妻之相,那感觉,可想而知。今天的宾客也是一群可怜人,被这对夫妻郁闷的气场压着,还得装作视而不见,挤出笑脸,说上一堆吉利话,那滋味铁定不好受。
封女子王妃,王妃娶正夫为王君,颠倒得真彻底呀,好在君子还是叫君子,宫中贵君淑君之类都直接叫某君或尊称君上,要是君子改叫妃子,那她肯定得晕。不过照这么说来这里不该有“君”这个姓呀?不合理嘛,听说她家这个君姓是开国太祖特赐的,天下独此一家,别无分号。太祖怎么赐了这么一个姓,难道太祖跟她家老祖宗有那个什么什么暧昧?有嫌疑呀……
听着外面的人生百态,再一万八千里的联想些乱七八糟能气得老祖宗还魂的东西,太平忍不住迷起眼睛,脸上露出谁也看不懂的笑容,看得少安一阵无语,又一阵心寒,小姐在想什么呀,笑得这么古怪,好在这里没旁人,要不小姐这副德行,还不吓着人家。
丝竹声停了片刻,外面有人说话,有些冷的女音,大意就是感谢欢迎正式开始之类。太平挑起眉,少安低头轻声解释说,这是主人在发言说冠礼正式开始。主人?不就是那个康擎王妃,她的娘亲大人吗?少安果然是君家人,对那人连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呢。太平难得勤快的探头欲仔细打量几眼,只来得及扫见一个身材高挑,带玉冠着紫色锦裙的女子背影。
康擎王妃说完坐下,又有人走出来,以盥洗手,于西阶就位,这是冠礼上的赞者,是个一眼望去就非常出色的女子,梳高髻簪牡丹c玉簪,腰系长裙手挽锦帛,身材高挑,容颜娇美,举止优雅,眉宇间有股傲气,想来定是一个少年得志的出色女子。
赞者就位后就该她出去了,太平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拍拍突然紧张起来,又牵衣服又理袖子的少安的小脑袋,施施然走进大殿,齐刷刷的数百双眼睛看过来,这要是闪光灯,估计眼前就是一片白~~呀,太平心下暗笑,表面上却眼观鼻,鼻观心,摆着一副肃穆端庄的样子,不紧不慢的走至大殿中央,面向南,右手压左手,手藏在袖子里,举手加额,鞠躬九十度,起身,同时手随着再次齐眉,然后把手放下,面向西跪坐在冠者席上,敛容垂目。
大殿宛如被瞬间抽光了空气般,一时间,静得仿佛连呼吸声都听得见。
良久,赞者才仿佛回一般,慌忙拿起梳子象征性在太平头上梳了两下,然后将梳子放于席子南边,转身退下,手脚间竟然有些忙乱。
少安躲在门后边看得一阵自豪,这就是我家小姐呀!
东阶有人站起来,觉慧老尼姑?难道她竟然是今天冠礼的正宾吗?尼姑也可以给人行冠礼的吗?太平不解。东阶另有人起身相陪,太平垂下眸,眼角余光里扫到一片紫色裙裾,想必这就是她的母亲了。正宾于东阶下盥洗手,拭干。相互揖让后正宾与主人各自归位就坐。
太平转而面向东正坐,第一位有司奉上托盘,托盘最上面放着一块青色幅巾,觉慧大师走到太平面前,高声吟颂祝辞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然后跪坐下为太平梳头加冠,太平乖巧的垂头,心里想的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这老尼姑几十年没有梳过头了,还会吗?这头本来就梳好了的,你只要扎着那块布就可以了,别梳着梳着反而给梳散了……觉慧大师可不知道太平心里在想什么,给太平加上幅巾后,她起身回到原位。刚刚那个美貌的赞者又上前来,拿梳子在太平头上虚梳两下象征性地正冠。太平起身,宾客向太平作揖祝贺。太平回到东房,赞者从有司托盘中取过衣服,尾随太平而去。她们要去房中更换与头上幅巾相配套的素衣襦裙。
刚进门,少安便急忙迎了上来,更衣换裙擦汗,手脚利索,动作麻利,那个美貌的赞者竟c不上手,索性站至一边,安静的打量着太平,太平眼角余光扫到,心一动,正想说些什么,少安恰好将一个手工陶瓷茶碗凑到她嘴边,碗内是刚倒出来的温茶:“小姐,你先喝口水,别喝太多。”这口茶吞下,便又被给推了出去。
太平头带青色幅巾,身穿素雅的襦裙出来,满堂宾客又是一呆,太平左右站了片刻,以示向宾客展示,然后面向父母亲,行正式拜礼,虽然她并不认识母亲,这满堂宾客几乎都不认识,但找着了父亲,总不会错的。面对父亲,左手压右手,手藏在袖子里,举手加额,先行揖礼,鞠躬九十度,起身,同时手随着再次齐眉。然后双膝同时着地,缓缓下拜,手掌着地,额头贴手掌上,然后直起上身,同时手随着齐眉。如此再三,然后平身,两手齐眉,起身,直立后,手放下。
这是第一拜,表示感念父母养育之恩。
至此,为第一加。
君霐面带微笑,看着具都一脸赞叹色的满堂宾客,眼睛里是藏不住的骄傲,我的太平是何等出色的无双女子,你们怎会知道!
太平再面向东正坐;觉慧大师再洗手,再复位;第二位有司托盘奉上碧玉发簪,觉慧大师取过发簪,走到太平面前;高声吟颂祝辞曰:“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赞者为太平解去幅巾。觉慧大师面对太平跪下,为太平簪上玉簪,起身复位。赞者上前帮太平象征性地正发簪。宾客向太平作揖。太平起身回到东房,赞者取衣跟随,去房内更换与头上发簪相配套的曲裾深衣。
再次换衣出来,太平头c碧玉簪,明丽的曲裾深衣一圈圈的缠绕下来,下摆曳地成喇叭弧形,腰系博带,悬玉环,挂丝络,舒广袖,亭亭而立,满堂宾客齐齐愣住,无一例外。太平左右稍站后,面向觉慧大师,行正式拜礼,表示对师长和前辈的尊敬。
三拜而起,二加结束。
太平面向东正坐;觉慧大师洗手,复位;第三位有司奉上代表王府世女身份的二龙吐珠的金冠。
太平有些惊讶,这位有司她认识,法号:明缘,护国寺中青年一代中号称最得佛缘的和尚,下一代内定的主持。
明缘竟然会来为她捧冠?而且,和尚也可以做有司吗?太平深感疑惑。明缘对太平疑问的目光,只当没看见,目沉如水。太平心中自嘲,既然尼姑可以当正宾,和尚为什么不能当有司?看自己这冠礼行得倒也有趣,觉慧尼姑加冠明缘和尚奉盘,这冠礼怎么算也不曲着自己,谁让自己长这么大,认识的人除了尼姑就是和尚呢~~想着想着脸上就带出了几分笑意,明缘和尚看见了,也只当做没看见,色丝毫不露,太平什么德行,旁人不知道,他还不清楚么?肯定没想什么好东西!
这两人短短一个照面间的来回,觉慧大师只当没发觉,泰然自若的接过金冠,走到太平面前;高声吟颂祝辞曰:“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姐妹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赞者为太平去玉簪。正宾跪下,为太平加金冠,然后起身复位。赞者帮太平正冠。宾客向太平作揖。太平回东房,赞者取衣跟随,去房内更换与头上吐珠金冠相配套的大袖长裙礼服。
这回太平离去,满堂宾客具都有些失,竟不由自主的开始想象这个女子再出来会是什么光景。众人皆在心中暗叹,这女子果然不愧是传说中的夭折之相,采衣慵懒,襦裙飘逸,曲裾高雅如青莲,却还犹是青山只见一角,面相之贵,竟让人不由自主的自惭形秽,女人看了尚如此,日后入了俗世,对世间男儿,可是一场劫难呢。
太平头戴二龙戏珠的金冠,身着世女礼服,所谓日月龙凤袄,山河地理裙,龙眉入鬓,凤目淡凝,静然而立,满堂宾客一眼看见,无一不胶住了眼睛,直到太平面向帝都方向三次正规拜礼行完,竟然还有人不曾回过来。这第三拜,表示大姚女儿已成人,日后当为国尽忠为民尽义,报效吾皇。
三拜起,三加结束。
有司撤去冠礼的陈设,在西阶位置摆好醴酒席。正宾揖礼请冠者入席。冠者于是站到席的西侧,面向南。
正宾向着西边,赞者奉上酒,冠者转向北,正宾接过醴酒,走到冠者席前,面向冠者,念祝辞曰:“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太平行拜礼,双手接过醴酒。觉慧大师回拜。太平入席,跪着把酒撒些在地上作祭酒,然后持酒象征性地沾嘴唇,再将酒置于几上,明缘和尚奉上饭,太平接过,象征性地吃一点。太平拜,正宾答拜。太平起身离席,站到西阶东面,面朝南。正宾起身下来面向东。主人起身下来面向西。
太平跪在父母面前,由父母对其进行教诲。康擎王妃看着太平,竟仿佛出了,久久无声,太平跪坐,目垂下视席,不动。众人皆看着,面面相觑。良久。太平父亲先开了口,并不是为久久无语的康擎王妃解围,只是不舍女儿久跪,严格说起来,这不合礼数,却也无人见怪。
君霐看着女儿,一脸的慈爱骄傲:“我儿今日成人,父不要你富贵荣华,也不要你登堂拜相光耀门楣,娶夫生女传统血脉继承家风也不强求,只愿我儿万事随心,无忧便好。”
满堂闻言皆惊,这等训导第一次听见,这康擎王君宠女儿,未免太过。康擎王妃这时才恍然回,色间突然无人可窥隐隐闪过一丝疲惫,还是冷冷的眉眼,淡淡道:“依你父亲便是。”
太平抬眸一笑,今日首次出声,依例道:“儿虽不敏,敢不祗承!”,拜下。再起身,对着满堂宾客,从正宾开始,客人、乐者、有司、赞者、旁观群众、父母,一一揖礼以谢之,众人点头回礼。至此,冠礼毕。
自此日起,太平之名,开始在京城交际圈中流传开来。数年,数十年,数百年以后,这场冠礼尚在口齿史书间流传,做为太平一生的,堪称完美。
修心
禅房内,太平懒懒的跪坐在团圃上,觉慧大师盘腿坐在她身前。
“太平,你决定了?”
“是的,觉慧师傅。”
“红尘皆外物,你又何必非去这趟不可?”
“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