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不吃了,吃了也是……也是白白浪费粮食。我不求别的,我死了之后你就把我埋在地底下,我不想像那具……那具腐尸一样,被蚁虫吃掉。”蓝语思哭得有气无力,实在是伤心之至。
“埋在地底下,也会被土里的虫子吃掉。”易轻寒幸灾乐祸地看着虚弱地哭着的蓝语思,竟觉十分好笑。
“对不起,你肩头......那白棉,是我偷着......偷着抹上了盐,谁想我就遭了报应被人射伤,还敷了那白棉遭罪;刚掉下来的时候,你昏迷着......你的腿,本来只断了一条,是我......我踢断了另一条,我做了这么多坏事,这次一定也是报应,我会死的,对不起......”蓝语思哭得悲痛欲绝,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蓝语思此时是真心在忏悔。
“呵,你信这个?”易轻寒不屑地坐好,满不在乎地说:“我做的坏事更多,若是有报应,我也是死在你前面,我都没死,你也死不了。”易轻寒听她悔过的话,只觉极是有趣,心头是那种从没有过的明朗的心情。
蓝语思听了止住了哭声,眨巴眨巴嘴,转转眼珠儿想了半晌,自言自语到:“还真是......”
易轻寒听了这话,心里说不出的郁闷,又无话反驳,于是没好气地说:“那快吃了吧,不吃就真的会死了。”
“多谢。”蓝语思挣扎着起身,终是没有力气。易轻寒伸手将她扶起,靠坐在圆木上。
“我梦到我爹了,我抱着他,虽然什么都看不清,也不知他长什么样子,但我知道,那就是我爹。”蓝语思边吃边说,眼里带着兴奋。
“什么都看不清,你怎知道那是个男人,或许你抱着的是个女人呢。”易轻寒故意抬杠。
“我......”蓝语思欲言又止,继续吃,生生将那句‘我的腿故意去碰他的,我碰到那物件了’的话咽下去。幸亏蓝语思没说出口,不然易轻寒定要吐血身亡,多年后,蓝语思将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对易轻寒的杀伤力仍是头脑涨开的感觉。
易轻寒看了眼蓝语思,虽然还极其虚弱,但至少能自己进食。于是走出去,试图再诱捕些野味。谁知躺了半晌,仍不见有飞禽下来,于是在傍晚时分走回两人处。
“那,你吃了吧。”蓝语思吃了几口,便将剩下的一些又给了易轻寒。
“你不饿吗?怎么连这点儿都没吃完?”易轻寒疑心她没胃口,于是说:“病了,再不吃东西,会死的。”
“还是你多吃些,你早些痊愈,才能带我出去。你痊愈的慢,我们就要在这里多待几日。”蓝语思这话是真,她多半是从全局考虑的。
易轻寒接过野味,心里有一丝异样的感觉,自己真的要带她出去吗?一个人尚且难以爬上那样的高度,再带上一个人,这赌注太大了。
抬眼看看蓝语思,这厮正笑得灿烂,虽然可以看出有刻意讨好的痕迹,但是仍觉舒坦。
“你的腿怎么好了?”蓝语思病得糊涂了,这才注意到这可恶的厮行动自如了。
“还未痊愈,仍需些时日。”易轻寒毫无骗人后那种羞愧,自顾自吃着。
蓝语思有错在先,于是不再提,知道这家伙诡计多端,暗道自己以后还是不能轻易信了他的话,这就是又一个前车之鉴。
白日里天已放晴,也就没那么冷,夜晚来临,气温又降了许多。蓝语思蜷缩着侧躺着,宛如一只小猫,还是只狡猾的小猫,贪嘴的小猫,古灵精怪的小猫。
蓝语思吃了野味,才觉身上有些力气,但还是浑身发热,这一躺下去更觉得寒彻入骨,无奈极是虚弱,只能一动不动。半晌,只听易轻寒轻轻挪了过来,伸手将自己揽在怀里。蓝语思很想推开他,但觉他的身上很温暖,于是很没骨气地作势依附过去,装作迷糊着,将脸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
蓝语思装睡,保持一个姿势久了仍旧不敢动弹,直到身子都有些僵硬了,只听易轻寒轻轻说:“别装干尸了,想活动一下就动吧,别以为我在对你好,我只是不想你被冻死,身边躺具尸体,别无其他。”
蓝语思听了脸上一阵红,心道他都如此说了,自己索性就大方一些,于是乖乖钻到他的怀里,紧紧闭上眼睛说:“谢谢你。”也许,今晚还会梦到自己的爹吧,有爹的孩子真好,就算身处险境,在有爹的梦里,内心还是很安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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