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雾轻罩,碧波随荡,待那船靠近了,才看清这处已经泊了几艘船。
领头的船减缓了速度,随即派出一只小舟向着易轻寒和叶大人的船划来。
“船上的人听着,速速让出位置。”小舟上的人嗓门粗狂,手持火把挥舞着手臂吆喝,极有派头。
叶大人心道易轻寒在此,自己可以缩回去等着他发飙了。易轻寒双手负后,微抬着下巴注视着船下的人。小舟上的人见对方不搭腔,气得大叫:“听见了没有!给爷速速让开位置,耽误了我们杨小爷休息,你们几个脑袋赔得起。”
此次出行,易轻寒并未乘坐官船,叶大人的也只有一艘官船,且在这夜晚对方看不真切,以为就是几艘商船罢了,所以小舟上的人才肆无忌惮地大叫。
易峰寒听到小舟上的人提到‘杨小爷’,懒懒地问了句:“敢问是哪位杨小爷?”
“内阁首辅杨相浦家的嫡孙,我们杨元杨小爷,快给老子滚开让位置。”小舟上的人见船上人并不恼,以为报出自家名号便能将其唬住。
易轻寒心道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闯进来,于是阴毒不羁地笑着看向叶大人。
叶大人听了,心里暗骂了句‘这该死的杂碎,就会给自己找麻烦’,本不想为其开脱,但想着每年拿了人家那么多银子,杨家出事的话自己也免不了崩一身血点子,于是清了清嗓子对下面喊:“大胆,休得胡闹,狗奴才滚回去告诉杨元那小子,就说叶昭正停泊在此,叫他赶紧另寻了位置泊着,啊不,赶紧给我趁黑走,别在这碍眼。”
“哎,叶大人何故如此不近人情,就让出个位置给他泊着,顺便再请了杨少爷上船饮宴。叶大人想得太多了吧,别提我就是了,若是怕我扰你们的雅兴,我自离去便是。”易轻寒盯着杨昭杨大人说,面上却有了些不悦。
“易大人说笑了,说笑了,我是怕那小子冒冒失失地莽撞了易大人。”叶大人见易轻寒不再说话,只好硬着头皮对小舟上的人喊。小舟上的人已经划回一段距离,就听见身后的叶大人邀请自家主子上船饮宴,并为其挪出了位置泊船,心道到底是杨阁老的威望大,即使离世了,还有这么多人卖人情。
叶昭一边紧张地偷看易轻寒的情,一边焦虑地等着杨元上船,心道这小子可千万别在自己的船上惹麻烦。虽说自己不会得罪易轻寒,但是万一被牵扯进去,让他恼怒于自己,也是有可能的。
“叶伯父,我还以为是谁呢,真是大水冲了龙......”杨元急匆匆上了船,便直奔叶昭,待走近后迟楞地立住了脚,看着易轻寒的背影和叶昭的眼发呆。
“还不快过来见过易大人,瞧你冒冒失失的,可是又吃酒了?”叶昭是杨元父亲杨显达一辈,杨显达虽不曾在朝为官,但是仗着自己父亲当时门生遍天下,与朝中重臣往来甚密,时常称兄道弟。
“叶伯父,你怎与这种人......”杨元出身名门,对阉人向来是嗤之以鼻的,前些时日在狱中岁吃了苦头,心里还是不服的。心道今日自己可没犯什么禁,又有叶昭在此护着自己,谅那易轻寒也不敢把自己怎样,于是出言不逊。
“放肆,你这是吃酒吃昏了头,赶紧滚回你自己船上,速速离开,别在这里碍眼。”叶昭急得冒了一身汗,急于将杨远骂走。
“叶大人,你也太过严苛了,我看杨少爷就是个心直口快之人,不妨事。”易轻寒笑着回头,看了眼杨元,眼中透着一股子邪气。
叶昭还欲说话,就见一个番役跑过来,当着三人的面说:“易大人,方才有人影晃动,跳上杨家的船便不见了踪影。”
“那快去搜,这附近湖匪猖獗,定要护好叶大人和杨少爷及家眷。”易轻寒不等两人说话,便下了命令。
杨元此时才慌了,万没想到自己没什么过错,易轻寒也有借口找自己麻烦,那一船的私盐万万不能被他发现,于是赶紧回头对着自己的小厮使了个眼色。
叶昭刚要说话,易轻寒眼一凛:“叶大人还是叫下人看好船只,免得湖匪上了你的船,我还得去搜查。”
叶大人听闻连连称是,听出这话里的威胁意味,不好再替杨元说话,紧着叫下人护好船只。
易轻寒看着淡定自保的叶昭和心如猫挠的杨元,自斟自饮起来,极是惬意。
“大人,并未发现任何可疑人,想是趁乱逃了。”方才那番役听了易轻寒的吩咐,带着人磨磨蹭蹭好久才上船,只在杨元的船上胡乱看了看,并未真的搜查,过不多久就回来复命了。
杨元脸色铁青,这一船的私盐定是被自己的人推到河里自保了,因之前就做好了被查的准备,所以只消短短时间,便可毁尸灭迹。
逃过一劫之后的杨元更加恨起了易轻寒,心道若不是这多管闲事的阉人,自己也不会损失上万两白银,于是一边心疼着银子,一边与叶大人搭话。
“叶伯父此番返乡丁忧,闲来无事便寻了小侄吃酒,总归离
得近。”杨元心不在焉地说话,不料得了叶昭一记冷眼。
叶昭怒斥到:“丁忧,就是要在家里谨言慎行才是守孝之人,罢了罢了,我也不替你父亲管教你了,速速回你自己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