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垣道“这刚起来呢,过来听吩咐。”
游淼说“采买单子带着,你俩去西市街口,想吃甚么就吃甚么罢,公帐里支,待会给我送盒乌龙过来,昨天卸车那会忘收拾了。”
长垣躬身道是,便领着少微走了,游淼昨夜没吃饱,一口气吃了五个奶糕,一大碗粥,三个茶叶蛋,心满意足地说“烧点水,起杯茶喝。”
李治烽收拾了桌子,张文翰去取炉生火,游淼便在廊下坐着,一班书生吃过早回来,正议论上哪去玩,见游淼这随身伺候的家仆一早上忙活半天,都觉怪有趣,当即便有人上来打招呼,笑着说“听说你们流州人,没有了茶是过不下去的。”
游淼一哂“习惯了,可不是和你们冀州人爱吃辛一般郑兄请。”
游淼让出个位置给他坐,一帮书生正站在院子里商量上哪去,有人便问道“游贤弟,郑永,张墨怀,你们仨一起,赏春景去不”
游淼笑道“不了,刚到京师,水土不服,懒怠动,你们玩。”
郑永朝院里人说“我读会书。”
张文翰连话都免了,只是摆手,继而提壶沏茶。这时候外头却又有人来了,来人是个中年人,身着华服,佩着镶玉的腰带,手上戴着枚玉扳指。身后前呼后拥地跟着一群家丁,书生们都吓了一跳,只以为是官府来拿人的,当即静了。
“怎么了”游淼被人挡着看不见。
张文翰说“来了个当官的,少爷认得”
李治烽忽然道“丞相府的人来了,三管家李末。”
那中年人在院子里问道“借问声,流州来的游公子在么”
“在。”游淼道“什么事你们让开些我看看呀我说是谁呢怎么是你,来来,喝茶。”
中年人从袖中抽出一张封儿,上前递给游淼,说“我家少爷请了户部平奚,大理寺司马璜,凌翰林的公子,礼部秦少男与几位京畿举子,预备四月十五,在清荷庄摆酒听戏,给游少爷接风。茶不喝了,待会还得进宫一趟。”
游淼接过封儿,说“行,你回去告诉李延,到时间一定过来。”转念一想,便笑嘻嘻地揶揄道“李延那小子昨天晚上还跑听雨楼去了,这可不老实。”
游淼一想便知,李延不可能知道他这么快上京,而游淼昨天桥上和听雨楼的柳沙绫打了个照面,也是故意被她认出来,如此一来李延去睡他老相好的时候,柳沙绫便会提起此事。
没想到李延昨晚上就去了,得知游淼回来的事,便遣人送了帖子让他去。
中年人被说得略尴尬,躬身告退。
书生们不知他是何来头,纷纷交头接耳,再看游淼之时眼便有点不一样了,初时还以为只是个寻常少爷,然而那管家报出的一大串人名,官职却是镇住了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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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满江红
当天书生们走后,游淼喝过一轮茶,便有了精,郑永客套了几句,看游淼脸色也不敢上赶着巴结,便自道回房去念书。张文翰说“少爷今天有事办不”
游淼道“不用了,我就在太学里走走,你等长垣把茶叶拿来,自己打发时间罢。”
张文翰正想去书馆里看书,便点头应允,游淼换了身衣服,将腰坠挂上,带着李治烽走了。
游淼也只是想逛逛太学,毕竟多年没来了,当时自己尚小,刚入京时便在墨香院里结识了李延,前三个月尚且规规矩矩读书,然而一混熟,便被这群猪朋狗友给带得歪了,成日不务正业。
“你看这里。”游淼站在院子外朝里看,向李治烽说“以前就是我们读书的地方。”
李治烽说“你不是不读书的么”
游淼尴尬笑道“时不时还是得来一次的。过几天去见李延不”
李治烽道“见罢。”
游淼道“你现在还恨他么。”
李治烽说“没甚么可恨的,若不是被他买了来,也见不到你。”
游淼笑了笑,嗯了声,现在自己不比往日了,见了李延,该说甚么话,怎么聊当年的交情,话出口前都要先三思。
如今他和李延、平奚等人,已不再是昔日在京时单纯的少年友情,这其中掺杂了太多东西,是该依附于他,还是保持适当疏远的距离这实在是游淼头疼的一件大事。三年前游德川,游德祐就在说,让他站稳脚跟,然而游淼却直到现在还未有一个打算
毕竟赵超也在京城。
游淼左思右想,心底也明白,自己和赵超之间更有情义,李延这一派人,只能同甘,不能共苦,毕竟大家从小也都是纨绔,有钱有势的时候能凑一处称兄道弟,甜得和蜜一样哥哥弟弟地叫,实则都怀着给自己谋取利益的心事。说白了也就是互相利用,李延父子势大,其余党羽趋炎附势,都巴着他。
要真出了点什么事,肯定就是个树倒猢狲散的局面。
而赵超才是那个讲究交情的,唯独时运不济,命途多舛。
游淼看着李治烽,却没有说话。
李治烽眉头一动,也不出言询问他,两人便这么静静站着。游淼眼睛瞥来瞥去像只小狐狸,转身又默默地走出院子,边走边想。
若说站派系的话,自己已经是站在赵超的那一边了。记得三年前,京城的公子哥们已常常说,三皇子在元宵灯会上看了他游淼一眼,便想召他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