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睫羽蓦地一颤,心念电转,随即嗯了一声。
洛水别宫么
上完药,久久地看着默不作声似睡着了的人儿,苻坚浅棕色的瞳子渐渐深沉下去。
清河,这一次别让我失望。
不要再让我失望。
喜鹊登梅精雕木门吱呀一声悄然合上,清河唇间逸出细微的轻叹。
你若是要一个芶皇后一样的后宫佳丽,又何必选我呢
至于求饶,这一生,除了天地,我曾甘心跪过的人,到目前只有你
你终是不明白的。
看似平静的大秦内廷,在所有人忙碌地都准备着七日后的洛水行宫之行时,宫里出了两件不大不小的事。
却是两件森然命案,诡谲不安的气氛,暗暗地在清冷的夜晚弥散开来。
君色倾国 第四十章 赠谁砒霜,犹有毒香 上
我们喜欢为自己的野心找借口,叫做身不由己。
“什么莫朵嬷嬷死了”枯败的莲花池边,女子微愕地抬起头,傍晚昏暗的天色在她俏丽的脸上蒙了一层淡灰。
来人漠漠地点头。
慕容婉鄙夷又刻薄地道“死了也好,这就是叛主投敌的老刁奴的下场,养条狗尚且知主人,养了条蛇,却会犯咬人一口,且让氐人给收尸去吧。”
温柔婉约,娴雅贞静。
人如其名,世人给子女取名只是为了一种期望,但绝大部分的人更善于辜负这种期望。
看着她滔滔不绝,他微微弯起唇。
“不过说回来,她是怎么死的,可是被氐人私下处死的”慕容婉打了个寒战。
他问“你想知道么”
“嗯。”女人的好心总是异常强烈,慕容婉点点头。
“她啊”他顿了顿,转了话题“想要莲花池里的花,能在来年开得更艳、更美,需要什么呢”
“需要什么”慕容婉有些莫名其妙。
“需要你去给他们做肥料啊。”他笑了笑,诡谲非常。
暗夜无声,一池枯败的水塘漾开在幽幽月光下,泛出死寂的光。
捧着水果的宫女记起几日前这里刚死过人,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加快步伐走过这池边,却忽然听见池水里咕噜咕噜地冒出水泡,一丝阴冷的风似呼吸般悄然地飘过她的耳边。
她脚步微微一滞,莫名地抑制不住的颤抖着目光顺着声音的方向瞥过去。“啊”
“这是这个月,慕容家的人第二次在宫内出事了,都是淹死在御花园的荷塘里呢。”
“据说都死状惊恐,不知见了什么,那位慕容家前公主满嘴都磕得是血,可据御医和仵作都说是她自己撞的,又失足简直像是撞了邪。”
“嘘宫廷之内不得说这些巫蛊之事,你不要命了”
听着远去的宫女们隐秘又惊恐的声音,清河微微皱眉。
“阿姐,我们还是不要走池水那边吧,不吉利。”凤皇儿微轻扯了下她的衣袖。
“没事,别怕,这世间最可怕的不是鬼,从来都是人心。”清河安抚地摸摸他安静的脸儿。
“嗯。”凤皇儿垂着长长的睫羽,轻贴着她的手臂。
清河看着远远的那汪碧波,若有所思。
不管是针对前燕皇族,或者只是狡兔死、走狗烹,只怕会影响到这次的洛水之行,若是这样的话,下一次又不知什么时候才会有这样好的机会。
“苻皇帝会让我们去落水行宫的。”身边的少年忽然低低地道。
清河眼底闪过一丝讶异,转头看向他。
凤皇儿轻声道“他喜欢阿姐不是么,而且皇帝是那种绝不会为这种莫须有的事情而改变计划的人。”
清河好笑地捏捏他的脸儿“小鸟儿,你倒是比我这枕边人还了解他呢。”
这小孩从那天起就很沉默,在人前更是保持和她的距离,却愈发的斯文秀雅,让她很不习惯。
凤皇儿再次垂下卷翘的鸦翅般的睫羽。
苻坚,看似痞气拓达不羁,却胸襟能纳千万兵,腹中能撑百丈船的大丈夫,重情重义。
他了解这个男人么
还不够呢。
“阿姐,有个人一直想见见你。”凤皇儿余光瞥见四周无人,忽然道。
“哦,是么”清河顿了顿,笑了笑“说不定,也是我一直想见的人。”
“呵,公主殿下果然如传闻中的聪睿。”树丛中转出一道身着五品太监服饰的内侍。
她慢条斯理地道“只是我和凤皇儿心有灵犀一点通罢了,倒是不知慕容将军何时还兼任了五品内侍”
慕容垂一顿,俊朗深刻的脸上泛起别有深意的微笑“公主殿下不但聪睿,口舌亦不饶人。”
清河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不得不说慕容家不论男女确实专出美人。
慕容垂不惑之年,又饱经风霜,颠簸流离,竟丝毫不能在这一代名将身上看到颓废老态,风云变幻在他身上只积淀出成熟内敛的深沉。
似饱读诗书的一代名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