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有悲有喜,离三弹来,那喜的,有她的欢乐愉悦,那悲的,有她的苦痛忧愁,她以她的血她的肉她的心她的情来弹,自是动人,自是醉人。而二公子”兰七看着明二,缓慢而清晰的道出,“二公子的笛音只是一曲笛音,里面什么也没有”
明二抬眸,空濛的眸子那一刹清亮慑人,杀气浮现。
“二公子的笛音就如二公子的人一样,外面完美无缺,里面空空的什么也没有,冰原、荒漠也胜二公子,至少那还有冰与沙,而二公子世间一切都不入你心。”兰七碧眸明亮,清晰的倒映着明二,“武林至尊的兰因璧月也不过是二公子想要把玩一下的东西而已。”
明二眸中的杀气隐去,然后慢慢绽开笑容。
那一笑,不是温雅如玉,不是出尘如仙,不是优雅从容,不是潇洒淡然。
那不是谪仙明二公子的笑。
那一笑,摧百花万木凋零,残人心鬼魄成灰,世间再没有可比这一笑更无情更冰冷更空荡。
那是明华严的笑。
“原来七少真的是我的知己。”
声音如清泉动听,容颜如谪仙逸美,却能令人入耳心寒入目魂颤,只不过面对这一切的是兰七,所以他妖异如昔,诡魅如昔,他摇扇轻笑,“彼此彼此。”
两人目光相迎,彼此笑容满面。
目光皆看入对方的心底,直射对方的灵魂。
这世间,再也没有比对方更了解自己的人。
这世间,再也没有比对方更想置之死地的。
可是,现在,不会,不能。
对视片刻,移开目光。
月色皎洁,星河璀灿,满天满地的银辉,火光又轻轻在他们周围镀上一层绯红,夜是如此的恬静美好。
静了片刻,兰七忽道“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二公子你说是你的人先找到这里,还是本少的人先到。”
明二抬首看向夜空,片刻后才道“现在该是十月十二日辰时近末。”
“咦”兰七讶然。
“七少难道不知这世上有一种叫星象的东西,看它便可知季节时辰。”明二公子满腹的才学到此刻方有作为。
兰七再次撇嘴,“二公子肚子饿时怎的不求助这星象。”
“时辰不早了,该休息了。”对于兰七少言语上的挑衅明二公子向来秉承四两拔千斤不然便是能避则避。
月光从洞口射进,山洞里半明半晦。
兰七解下披风铺在藤床上,然后又脱下外袍准备当被盖,明二眼角被银光一闪,移眸看去,然后轻轻道一句“难怪。”
已跳上藤床的兰七闻言问道“难怪什么”
明二的目光直直落在兰七身上,道“难怪世人说七少雌雄莫辩,有这件东西,谁又能看出来。”
兰七脱去外袍,露出上半身穿着的银色小软甲。
“只是这样二公子难道就认定了”兰七垂眸看一眼自身,暗自懊悔大意了。
“呵呵”明二忽地轻声笑起来,略略带出一分嘲意,“七少不常说我们是知己吗所以,这世间除了凤裔兄外,在下该是最了解七少身份的人,更何况昨夜”说至此处明二忽地止了声,略觉得有些尴尬。
“闭嘴”这次轮到兰七恼怒了,瞪着明二,耳根有些发热。她当然知道可瞒得世人就是瞒不了这个假仙,只是竟还敢提昨夜不过兰七碧眸中流光一转,呵呵昨夜哼哼,假仙,本少知道如何收拾你了
明二这次很听话的不再出声,心底里也在自问刚才怎的就那么说出来了,这事她知己知本不需点明的,一时间不由得有些茫然,幸好山洞里光线模糊,彼此又隔得远看不清脸上情。
兰七将外袍往身上一盖睡下了,明二也脱下外衣盖在身上在石床上睡下了,山洞里顿时安静下来,只有月光悄悄的无声的照进。两人已许多日不曾真真正正的好好睡一觉了,如今吃饱喝足,不过片刻功夫,皆酣然入梦。
半夜里,明二醒了,是给冻醒的,仿佛是躺在冰上,连带本来温热的身子都给躺凉了。
深秋临冬的季节,夜里的气温之低可想而知,而冰凉的石床再好的体质也没法将之睡热,明二以前没睡过石床不知道,此刻知道了,却没有兰七那样不着地的藤床可睡,自己也不会编。
坐起身来,山洞里景况看得清清楚楚,洞口一片银辉耀目,想来洞外月色更佳。往兰七那边看去,无一丝动静,想来睡得极香。悄悄起身,悄悄移步过去,藤床上兰七身子蜷作一团小得似个孩子,明二看着,有几分讶异又觉有几分好笑。那双魅惑众生的碧眸闭上,那张脸便失了几分气势,显出纤弱之态,眉尖轻轻蹙着,梦里似有深忧。
这样的兰七明二从未见过,手已握住了袖中竹笛,可目光扫到那蜷缩着的身子时,不知为何,心头那点杀意忽地消失了,缓缓松开了手,转身,悄悄往洞外走去。
明二走出山洞之时,兰七睁开了眼,那双碧眸清澈得无一丝迷糊。在明二起身的那一刻她便醒了,十多年来,她早已不知沉醉梦乡不醒是何滋味,便是风吹叶落之声也能令她即刻醒来。放松紧握于掌中的玉扇,翻转身,目光深思的望向洞口。
洞外,果然是一片银色世界。
明二负手立于洞口,仰望夜空,明月如玉,清辉如霜,夜凉沁骨。
伸手从袖中掏出紫竹笛,欲待吹一曲,想起洞中熟睡的人,便又作罢,手中把玩着,不期然的想起兰七的话来二公子的笛音就如二公子的人一样,外面完美无缺,里面空空的什么也没有,冰原、荒漠也胜二公子,至少那还有冰与沙,而二公子世间一切都不入你心。武林至尊的“兰因璧月”也不过是二公子想要把玩一下的东西而已。
空空的什么也没有么无意识的笑,笑得荒凉。
怎么会是空的呢。明家不是已在他的掌中了么。
又怎会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