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婉别开头。她此刻没有一丁点的胃口,这样突如其来的打击使得她有些不知如何面对,杜允唐无可奈何的端了碗,用调羹搅拌好蓝莓酱,轻轻抿了一些送过去,在毓婉唇边停了许久许久,她都不曾开口。
杜允唐呼吸粗重,有些语气加重“你最好快点吃了。”调羹顶在毓婉嘴边,毓婉还是不肯开口。他恼了,自己探过身子压住她的脸,“再不吃,我就用嘴喂你”
觉得胸口发堵的毓婉,气喘吁吁的看着霸道的杜允唐,直盯得他愤然放回调羹,才厌恶的扭开脸,一开口哇的一下吐出来。杜允唐跳起,看见满身的污秽气得无语,外面等候的丫鬟听到声响,赶紧拿来东西帮二少爷擦拭。
杜允唐还来不及发火,门外急冲冲跑上来容妈,进房看了一眼毓婉,收紧了步子,小声趴在杜允唐耳边说“二少爷赶紧去看看,远达纱厂着火了。”
记者手记
1922年远达纱厂的那场大火结束了佟毓婉经商的梦想,而这场大火引起的轩然大波则是她从不曾预料的。
我手里有份资料详细的描写了当时远达纱厂着火后的惨烈景象,这场火灾直接造成的经济损失五十万元 ,十五人人受伤,三人失踪,整个工厂基本燃为废墟,根本无法重建。
而杜家,也因为这场大火,日渐颓落的态势越显征兆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争取三更,下午再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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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陌路 上
一场大火将杜家会帮忙还债的许诺化为灰烬。
远达纱厂被烧,杜允威手上的工厂倒闭,其他工厂也都处于半停工状态,只有两家勉强维持的米行因事先囤了不少储备粮食,暂时能维持一些时日,杜瑞达焦头烂额想从其他工厂调配资金周转,仍一时无法筹集,再想留些空余腾挪给佟家三十万,难比登天。
眼看又到了限定的还债日期,那氏左盼右盼仍不见毓婉送钱,整个人已经濒临崩溃。她不敢相信毓婉会失信父母,当然也不会相信杜家居然当真连三十万腾挪的办法也没有。这样的执着迫使她需要见到毓婉来证实,可派去的下人说,杜家二少奶奶一天不曾出门,传了消息进去也不见回音。
佟鸿仕瘫坐在太师椅上,那氏仿佛已经明白什么,疲倦的转回身对佟鸿仕苦笑“想来婉儿也是没办法了。”
入冬的上空气海湿冷入骨,天阴沉沉的压在佟苑门口,零星滴落几滴小雨。冰冷的空气吸一口进了腔子,连带得心都能冷透大半,佟家门口停下几辆车,车门打开,为首的人居然是周鸣昌,他的身后则是若干与佟家有债务的债主们。
佟福见状心已知不好,将所有人迎入花厅,再通知佟鸿仕和那氏见客,那氏进入花厅看见周鸣昌人已有些厌烦,转身准备离开,周鸣昌色从容上前挡住两人去路“佟兄,佟夫人,别来无恙”
“我们这样的人家,自然比不上周家涉及产业广泛,周老爷不仅与沈督军做了朋友,还与黎家一同经营码头生意,怕是半个上海滩都要归周老爷所有了。”见不能拒而不见,那氏冷冷的回答,由素兮搀扶着坐下不住的喘气。
佟鸿仕即便心中烦躁,也要勉强卖周鸣昌一个面子,“周兄,请坐,不知今日大驾光临有何要事”
周鸣昌笑着拍拍椅背,“倒也没什么正经事,只是听说佟苑要卖,来看看。”
那氏猛地站起身,声音骤然提高几个声调“谁说佟苑要送人这是佟家产业,没有万不得已绝不可能去卖。”连日生病,她的身体已经孱弱至极,但还坚持着对周鸣昌抬起头“周老爷莫要说笑,便是周老爷想给这份钱钱,我们也不卖的。”
周鸣昌呵呵一笑“是吗我可是把这些都收回来了。”说罢,将手中的一叠纸摊在那氏面前,每一张落款都加盖了佟鸿仕的印章,“一共是三十三万元。”
那氏抓过这些凭证盯着周鸣昌身后的一干熟悉面孔,声音仿佛是从齿缝间迸出的“你们你们怎么能将债务转给他”
那些佟家远方亲友们自觉理亏畏畏缩缩的向后躲了躲,偶尔有两人胆大上前昂首“佟太太,我们也是逼不得已,大家都知道杜家远达纱厂着火,又倒了厂子,他们救不了你,你又拿什么还我们压给周老板好歹也能将那些损失弥补些。“
那氏凌厉的目光扫过众人的脸颊,冷冷的仿佛能将人冰住般,这些贪得蝇头小利的人被她的目光逼住不自觉闪躲,气得那氏全身不住的颤抖“你们为什么不肯再宽限我们几日,婉儿既然答应我们了,总会想出办法的”
周鸣昌耸肩,将手中烟斗点燃哈哈大笑“佟小姐,不,杜二少奶奶自身难保,如何还顾得了佟家”
那氏压不甘示弱回敬周鸣昌“莫非周老爷现在就能顾得了自己了听说码头被沈督军占用,你跟在黎家身后没得到什么便宜。”
周鸣昌皮笑肉不笑的盯住那氏“那又如何,今天佟苑我是买定了”
佟鸿仕愤然拍桌起身“你仗着帮派的势头强压他人,眼中还有王法吗”
周鸣昌不阴不阳的怪声笑道“王法老子就是王法还有,别把你女儿说的有多高贵似的”他从怀里抽出一块喜帕“结婚当天还与我儿子勾勾搭搭,若不是怜悯她痴心一片,我儿子早就将她那些丑事说给大家听了。”
“笑话,是你儿子先来佟苑抢亲的,我与老爷从不肯同意”那氏冷笑“你们这样的市井出身,妄图高攀我们家,做梦”
“杜二少奶奶可不嫌弃我们家出身低贱,婚后还常与我儿子见面,给杜家二少爷戴绿帽子,杜家这次临阵反悔肯定也是因为发现了什么端倪”周鸣昌悠悠一笑,将那块喜帕掷在那氏脚边“来,大家看看,这可是你们世家教出来的好女儿”
那氏从未被人如此当面羞辱,这样的言语钻入耳朵,仿佛连同祖上所有的荣耀都被抹杀了,她厌恶的瞪着周鸣昌,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她不气愤周鸣昌的粗鲁,他本就是个地痞流氓,穿得衣冠楚楚仍是学不会礼义廉耻,没什么好指责的。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