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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恒时隔天的飞机回北京。
他已决定不再执着于这段违背伦理常道的露水情缘。也许自己只是壹时沖动,也许自己只是图个新鲜,毕竟这些年遇过的像李唯壹样冷艳又勾人的女子少之又少。
他是这样说服自己放手的,如果后来她没打那个电话。
李唯从事导游职业已有五年,体验得也够了,打拼得也够了,也打算将更多精力投入家庭,已经在陆续地準备辞职事项,打算从前线转到幕后,转行做导游培训教育工作。所以她自费报名了教师培训课,开设地点在北京。
没想到刚出机场,就被壹位老大娘碰了瓷,硬是倒地不起哭嚷着胳膊疼。
手提包不知道是什麽时候不见的,等她发现想要追回的时候,小贼早就跑得无影无蹤了,再跑回来壹看,哪还有什麽鬼老太。
饶是做了这麽多麽的导游早就养成冷静的思维方式,李唯还是慌了。这麽大的北京,人生地不熟的,手机钱包银行卡全在包裏,家人朋友远在千裏之外,根本救不了近火。
她就是在那个时候想起来的。
那天送团离开,临下车前,好像还是顺手把那张印着某着名摄影师的名片抽出带走了,塞在行李箱的夹层裏。
那天接的是从北京来的团,所以他也是北京人吧?
她找了家路边商店要了电话机,犹豫着,按着号码拨过去,四五声后才被接通。
“我是李唯,我在……北京。”
季恒时来得很快。听完她遭遇的小店老头刚对北京人形象进行壹番力挽狂澜,他就风尘仆仆地从百来万越野车上下来,穿着件廓形风衣,人高腿长,自成壹派的潇洒风雅。
她不得不承认的是,在他饱含情绪的壹眼扫过来的时候,内心升起的那股无力感,她越来越抓不住了。
“是是,北京人,挺好的。”
临走前,对着那位大爷,不知是不耐烦还是什麽,李唯略带敷衍地应着。
事实上,从小店门口到车子驶上单行道的很长壹段时间内,没有人开口说话,直到等来第壹个红灯。
等待的间隙裏,季恒时也并不寒暄,直奔主题:“打电话挂失银行卡了吗?”
“嗯。”
“那先带妳补个身份证。”
“麻烦妳了。”
“是挺麻烦的。”
车内气氛壹时诡,李唯支着头,干脆转向北京街景。入眼的只有凝滞的车流和糟糕透顶的雾霾,被广大新闻媒体、人民群众吐槽烂了的两个话题――可别思考什麽南北文化及城市面貌差异了,她哪有那心思。
乱。
接下来的生活该怎麽办,以及对方剪掉微卷发尾之后的样子还挺好看。
季恒时这人吧,办事效率出高,别人三天还不壹定拿到的身份证,他只花半小时就给她搞定了。
当然,也就他,哪哪都有熟人。
接过那穿制服的男人递来的烟,微曲着背借了个火,季恒时食指和中指关节夹着烟头搭在桌边,远远回头看了李唯壹眼,继续同老友掰扯。
“我听小杨说,在杭州的时候,妳跟局裏要过壹个女人,就是外面那位吧?”
“有什麽问题?”
“我靠妳当我不识字儿呢?人家户口本上写的已婚啊哥哥!”
季恒时心裏有点躁,弹了弹烟头,再看过去,她已经站在门口安静地等他。
“我跟她没那回事。”
他皱着眉丢了剩下半截烟,拍拍好友肩膀,边往外走,“先走了,改天出来吃个饭。”
办完身份证银行已经过了营业时间,他再通广大,银行卡自然也是补办不了了。
李唯没办法只得跟他开口借钱:“……可以借我钱买手机麽?我会还的。”
季恒时带她去了壹家他常去的手机店,店员很热情地给她推荐了店裏的最新款,恰好跟他同个牌子,看见是老客带来的,还主动打了八折。
等付了款店员小姐才笑瞇瞇地说:“小姐,妳的手机跟妳男朋友的是情侣机哦!”
对上他意味不明的目光,李唯觉得面上发烫,还没来得及解释,手机被他强势夺去了。
他径自存了他的号码,新手机的第壹个号码,带着浓浓的占有意味。
“走吧。”
她最终没有解释,跟了上去。
这次车裏气氛好多了,李唯忙着给手机安装各种必备pp,没分往他那看,倒也落得个轻松自在。
dj声轻缓,季恒时显然心情也不错,“晚上想吃什麽?”
李唯这才擡起头,“不用了,今天够折腾妳了,我自己随便对付就好。”
她想了想又补了句:“谢谢。”
旁边男人嗤壹声笑了,“来了就是客人,我哪有不招待的道理?”
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她再拒绝似乎有别的什麽嫌疑,反正回头还得请他吃饭感谢他的江湖救急,多壹顿少壹顿又有什麽呢?
“那麻烦妳了……”
季恒时勾唇笑了,“不麻烦。”
她又想起什麽,“妳支付宝多少?我把钱还妳。”
她流利地在键盘上按出壹串号码,刚要打电话给赵谦之,从旁边覆上来壹只手,触碰的壹瞬,她惊魂般地挣脱……
季恒时眸色暗了暗,从容不迫地收回手,“不急,吃完饭再说。”
点菜时,李唯把她当年考导游证时背的北京特色菜裏唯壹能记起来的几样报了上去。
面对面坐着,看他不是,不看他也不是,她干脆鼓捣起了手机。
对面人若有似无苦笑道:“早知道先不带妳买手机了……”
她恍惚擡眸,灯光暧昧,光晕下看见他的脸清瘦了壹点,愈发玉树临风,不由地让她想起大学裏壹个同社团的学长,笑起来也是这麽温润的模样。他不经商,没有商人的市儈,和赵谦之是完全不同的气质。
“说起来我和这家餐厅的老板还有过壹段渊源。”
季恒时提起茶壶给她倒了半杯热茶。给人倒水不可过满,打交道亦是如此。
她放下了手机,做出倾听情。
“刚工作的时候请同学来这裏吃饭,完了看见账单吓了壹跳,我就问老板看在同行的份上能不能打个折。”
她睁大了眼睛,“老板也是摄影师麽?”
季恒时摇头笑笑,“他就问我‘妳也是开餐厅的?’”顿了顿,盛满笑意的眸子认真地看着她,“我说我是打劫的。”
挺冷的笑话,李唯还是给面子地笑了,笑得还很真诚,连平时不易察觉的酒窝都露了出来。
聊天的缘由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她看见近在咫尺的眼眸渐渐深邃,起初映在裏头细碎的灯光不见了,沈如夜色。
“妳不笑真是可惜……”
“吱呀――”服务员推门而入。
李唯靠回了椅背,半敛着眼,低头捏着餐布。
接下来壹顿饭吃得相安无事,季恒时好风度地结了帐,送她到预订的酒店楼下。
“这位先生如果也留宿的话,请出示壹下身份证。”开房时,前台小姐如是说。
“他不……”
“我不……”
异口同声的男女,空气裏隐隐浮动的暧昧气息,她立马懂了。
季恒时看了低着头的李唯壹眼,没说话。
接过身份证,她双手插进兜裏,故作轻松地告别:“那我上去了,妳路上小心。”
“嗯,注意安全。”
他离开了,她松了口气。可上天远不会这麽仁慈地放过她。
李唯在酒店旁边的超市裏买完生活必需品回房,掏出手机想往家裏打电话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白色手机变成了银色。
大概是吃饭的时候拿错的吧,她头疼地想着,手机就亮了,简洁的界面上,单字壹个“唯”。
季恒时在电话裏的声音比平常多了些磁性,至少在她听来是这样。
“小唯……”
她还是第壹次听他叫自己的名字,壹如既往的霸道与不容拒绝,这样的亲昵,令她有点晃。
“明天早上我过去,把手机换回来。”他似乎叹了口气。
“嗯。”似乎应得太过熟稔自然,她又连忙补道:“看来只好这样。”
对面静了壹会后传来壹声轻笑,电话挂断。</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