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安将杯中酒仰头饮尽。
可是,可是在魔界的君王亲自的教导下,挺过来的可能性又有多大
又或者,殿上那个沉默冰冷的魔君陛下,本意就是要毁了那孩子的仙骨。
命数,皆是命数。
宴会结束后,顾乐安在夕云后殿听云台找到了宁玄予。
魔君陛下席地坐在台子上,宽大的袍袖猎猎飞扬。他秘银色的头发用玄色绸布松松挽住发梢,垂着眉眼凝静思的模样。
顾乐安皱眉看着他,袖下的拳头松了又紧,“宁玄予,有句话我憋了快三百年,今天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
魔君陛下扬扬手臂。
“二百九十八年前,阿闲天劫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眼角缭绕的堕仙纹隐隐开始泛红。
魔君陛下睁开了眼睛,看着听云台下翻滚的云海,嘴角苦笑。“你不配知道。”
顾乐安眼角的堕仙纹彻底成了朱红色,“阿闲怎么可能抵不过那场天劫,她根本就是自己放弃了,我在那之前认识她二百多年,我从来没见过她悲哀慌张成那副模样,子归唯你腻着阿闲,在那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或者你对她做了什么”
宁玄予再度闭上了眼睛。隐藏在黑色广袖下的手握成拳头,指关节惨白。
“混账”顾乐安愤然转身离开,白袍擦过玄色大理石带起一溜飞扬的桃花瓣子。
、波纹不惊
玄予对于小包的教导,与其说是自生自灭,不如说是诱其入魔。
入魔道因为执念,贪嗔痴恨,人人都有,然而倘若太过执着,那么沾染一条便不得超生,玄予扔给小包让她自学的书,便是想诱其贪念。
那些书的内容说是博大精深,不如说是妖言惑众。
用法术禁咒当作诱惑,魔君陛下的第一步就是毁了她平淡从容的心境。
小包直接盘腿坐在屋外的地面上运气,只觉得胸口微微发热,便就此停下了,她合住那本书扔在一边,撑着下巴看着院子里源源不断的流水发呆。
脱下鞋子扔在一边,她学着书上所讲提了一口气,颤颤巍巍地走进流水里。本来以为会扑通地一声栽进去,却没想到真的踉踉跄跄地立在了水面上,她开心地走了两步,果真可以像在平地上一样行走无碍。
由于太兴奋,一口气没提上下,她一下栽倒在水里,浑身上下湿了个透,提气从水里浮出来,她盘腿坐在水面上,轻轻呼出了一口气。
远远地用隔空取物,刚刚被她合上的那本书回到了她的手心,她就这样坐在水面上,专心致志地练习着书上的心法。
这天,湘寺接到玄予魔君的命令,立刻来到夕云后殿与他汇报关于子归和蓬莱的一些事务,他径直走向玄予的房间,偶尔一瞥,竟然看到了那个玄予刚刚收下的小徒弟。
小女孩扎着两个包包头,穿的是白色的衣物,两个包包头用粉白色的布扎住,留下一串流苏,她眉眼之间似乎沾染了水汽,看不分明,可是小家伙的衣服倒是被完全浸湿,滴滴答答地往下滴着水。
湘寺看到此景,摇头苦笑。让自己还照顾不好自己的玄予照顾这么个孩子,真是个大麻烦。他弹指挥去了那孩子身上的水汽,免得她隔日生病。
小包抬头,看到院门外一个穿着藏青色衣饰,清朗俊俏的身影,仰头感激地冲他微微一笑。
湘寺挥手示意她继续练习,然后回身准备进入玄予的房间。然而,刚刚踏出一步,却蓦的想起了什么。他不可置信地回过头。
刚刚因为她浑身上下往下滴着水,所以没有看清,但是他已然去除了她身上的水汽,此刻看得再清楚不过。提气身轻这点小法术,几乎刚刚接触过法术的人都会,然而身轻的程度,是由心而定,他湘寺如果站在那片水上,脚下的涟漪必然一波接一波。
然而这孩子。
她身下的水面平如镜,根本不起一丝波纹涟漪。
常言心静如水,然而心湖平静到那种地步,竟然能做到比水更宁静湘寺四百年寥寥岁月,如此情景,只见过一次罢了。
小包抬头看到他还没走,偏偏头露出询问的表情。
湘寺僵硬地回给她一个笑容。
他昏昏然进了玄予的房门,看到玄予正坐在窗台下自己下棋,黑如子夜的眸子微睐,过膝的银白色长发也被扎起甩在身后,那份逼人心魄的美消散了很多。
“陛下。”湘寺干巴巴地开口,“你那新徒弟,资质非常好。”
玄予中指食指夹起一枚棋子,慵懒散漫地问“恩”
湘寺重新想了想,决定不把这个话题进行下去。
“没什么,还是说说那蓬莱吧。”
小包在夕云后殿,很少听到关于外界的消息,偶尔耳闻,也是倾怀怕她无聊说给她听的。
比如魔君陛下收徒大典那天那个出声阻止的堕仙人乐安,堕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