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开恭恭敬敬地给父皇斟了一杯茶,即将做父亲的他对血脉、对责任,都有了更深的认知。
八年来,反对父皇独宠义父的人仍不在少数,父皇一次次压下了这些反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爱着义父。而义父,恪守身份地父皇掌管内庭,替父皇教导他们兄弟三人,在父皇处理国事遇到困难时为父皇分忧。
在霍云开的心里,义父不仅是他的另一个父亲,更是他的母亲。
可是因为义父的身份,父皇永远都无法给义父一个名分,这是父皇一直的遗憾,也是他的遗憾。
霍峰欣慰地喝下太子敬的茶,感慨道一晃眼,你都要做爹了,豆子和包子都可以出宫建府了。父皇也老了。
霍云开的鼻子有点酸,马上说父皇正值壮年,谈老还为时尚早。
霍峰笑着瑶瑶头,他确实是老了,已经没了所谓的野心,只想在有生之年和一人相守到老。面前的长子有着与他相似的态,可心思之缜密却像极了一人。
太子,父皇八年前曾对你说的那件事你应该还记得吧
霍云开心里一震,郑重地点头。
霍峰道父皇之所以会坐在这里,有一半是被逼的,另一半,则是因为你义父。若没有他,父皇这一脉连同你和豆子,早已是一堆白骨。
霍云开的心绪起伏。他常常都会记起自己被义父带出王府的那一幕,也就是那时候,他知道,义父是好人,知道,义父承受的种种委屈。
太子,这江山,父皇就交给你了,你要守好。
霍云开缓缓跪下,磕头儿臣,不敢辜负。
霍峰走到太子面前,双手扶起太子,眼含激动地说谢谢你,成全父皇。
霍云开也很激动,眼眶泛红地说父皇,儿臣,很想喝您和义父的一杯喜酒。
霍峰拍拍儿子宽厚的肩膀,笑道会的,一定会的
回到凝宫时,伊重人已经睡熟了。霍峰知道他这阵子累坏了,也不吵他,洗漱过后,轻手轻脚地上了床,躺在伊重人为他留出的位置上。
两人一直住在凝宫,霍峰的寝宫早已变成了摆设。伊重人喜欢凝宫的清净,霍峰也就随他去。
八年了,霍峰的鬓角有了白发,而伊重人似乎仍是八年前的模样,岁月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丝毫的痕迹。
揽住伊重人的腰,霍峰闭上眼睛。
他和重人,就快十年了。这八年,他对伊重人的爱恋只增不减,这人却从未对他说过一句喜欢。但霍峰知道,伊重人的心里有他。
也许从很久很久之前,他就在伊重人的心中有了一席之地,只是两人谁都不知道。
回来了熟睡中的伊重人突然咕哝一句。
霍峰揽紧他,在他的脖子上啄吻了一口嗯,和云开说了会儿话。你睡吧。
你也快睡吧。拍拍霍峰的手,伊重人打了个哈欠,没了声音。
霍峰闭上眼睛,闻着伊重人的发香,很快也睡着了。
睡到日上三竿,伊重人终于缓过来了,伸个懒腰,他从床上起来。推开窗户,外头艳阳高照,他扭了扭腰,朝外走去。
服侍的宫女看到他起来了,马上端来洗脸水和漱口的柱杯。
伊重人一边擦脸,一边问皇上呢
皇上去太学院了,午膳要和几位太学用膳,让您不必等他。
嗯。
伊重人在心里蹙眉。那人昨晚似乎很晚才回来,这一早又去太学院,真当自己是铁打的身子不成
自霍峰的鬓角开始出现白发之后,伊重人关注起了养身之道。霍峰比他年长八岁,要特别注意。
大人,琴夫人来了。
伊重人快速漱了口,大步出了房,就看到小琴抱着孩子从外头进来。伊重人伸手从小琴的怀里抱过刚满两岁的小家伙,招呼小琴进屋。
小琴曾自愿做嘉政帝身边的钉子,也因为服侍过嘉政帝,她没想过她人,哪知在跟随伊重人回京的路上,她和一直未成亲的许百才互生好感。许百才不在乎小琴服侍过嘉政帝,反而觉得小琴很勇敢,回到京城的第二年许百才就带着聘礼到章府去提亲了。
章德元夫妇是小琴的义父义母,小琴寻得如意郎君,还是许百才这样的大将军,他们都很是高兴,马上答应了下来。如今,小琴已经是三个孩子的人了。
进了屋,小琴在内侍们退下后说大哥,下月我和百才就要回边关了。
伊重人抬眼怎么这么急你们去年不是刚回来吗
小琴笑笑,说百才说阮大哥和怀秋哥分隔两地太可怜,想早点把阮大哥换回京城。他说他们四个人,如今只有阮大哥是孤家寡人,他们做兄弟的要帮他一把。
伊重人冷哼那只怪他自己没能耐。
阮刑天和章怀秋这几年因为阮刑天是大将军,要回边关换防,常常是分隔两地。章怀秋是怎么也不肯跟着阮刑天到边关去,只可怜阮刑天饱受两地相思之苦。
章怀秋一直没有娶妻,小琴把她和许百才的第二个儿子过继给了他。
章德元夫妇不是不失望儿子与阮刑天走到了一起,但也没有强求。
虽然两人在京城吃住一起,和夫妻没有任何差别,只不过章怀秋始终不肯给阮刑天一个名分。
阮刑天曾有过一房妻子,后来病逝,给他留了一个儿子,去年由霍峰指婚迎娶了礼部侍郎的女儿,如今也快当爹了,生活幸福。没还有后顾之忧的阮刑天,唯一希望的就是章怀秋能与他双宿双飞。
霍峰中午不回来,伊重人便要小琴留下来和他一起用午膳,包子和豆子中午也会过来。两个孩子就要出宫去住了,从小在爹爹身边长大的他们很舍不得离开爹爹,不过好在他们能每天进宫,也能常常和爹爹一起用膳。
两人正聊着,一名太监突然火急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