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少情忽然想起,自从离开封龙后,没有人再碰过他。
两年,唯一可以亲密地接触他的肌肤,被他贴身藏在胸前的,是那碧绿玉箫。
而如今,司马繁的手却伸了进来。
白少情以为一切都已经完了。
但这个时候,却有声音传来。几乎是轻柔的声音,分辨不清是由什么发出,就如微风掠过耳膜,但白少情知道那不是风声。
司马繁低叫一声。
白少情身上一轻,司马繁已经闪到一旁。白少情还没有来得及睁开眼睛,全身一轻,已经被人打横从地上抱起。
又是腾云驾雾的感觉,风声呼呼,听见几声惊讶的叱喊,连续两三声惨叫后,又只剩下风声。
白少情原本想睁开的眼睛,现在却用力闭得更紧了。
大哥有轻功,抱你上去容易得很。少情,你可不要睁开眼睛。依稀又像回到那山峰下,有人把假装不识武功的他拦腰抱起。
他已经知道来者何人。
他在此人怀中,说不定正被他带回老巢。
他的屠龙剑不在手上。
最糟糕的是,他的穴道还没有解开,一分劲也使不出来。
终于,风声停了下来。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你为何不睁开眼睛
白少情闭着眼睛,半天反问你为何要救我
救你我何曾救你了他带着笑声否认。
我虽然恨你,却不是是非不分的人,这次你确实从司马繁那个疯子手里救了我,我大大感激。白少情还是不肯睁开眼睛,仿佛抱着他的人是人间最难看恶心的鬼。他细声细气说我答应你,杀死你后,会好好安葬你,不会让野狗吃你的尸身。
我确实没有救你。头顶上的人俯视他,笑得越发厉害。不过这么好的补药,让司马繁吃太可惜。我也挨了三尺刀,身上也有伤,也学过采阳的法子,而且恐怕比司马繁学得更好。所以我想,还是我来采你比较划算。
白少情脸色骤变,猛然瞪大眼睛,狠狠瞪着他,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封龙,我决定还是让你进野狗的肚子比较好。
他边骂着,乌黑的眼睛牢牢盯着封龙久违的脸庞,只觉眼前的人清瘦了不少,霸气却还是有的。一点温热的气息悄悄涌到嗓子眼,隐隐徘徊着不肯退去。
封龙一直得意地笑着,见白少情睁开眼睛,稍敛了笑容,仔细打量着他,低声道你还是这么轻飘飘的。
白少情脸上一热,封龙抱着自己的手,仿佛把极高的热量传递到身上,顿时尴尬起来,恨恨道你放我下来。他穴道未解,连稍微象征性的挣扎都做不到。
他乖乖躺在封龙臂弯里,却又恶狠狠的样子,引得封龙眼里一亮,如被点燃的两簇火星。
白少情看见封龙的眼,心里霍然一跳。不料封龙却点头道好。
他走了两步,找个地方,将白少情平放倒。
白少情脱离了封龙的热度,心里稍安,这才环视周围一眼。他们似乎是在一个破旧的寺庙里,看来封龙抱着他一路逃窜到了这里。而他躺的地方,正是寺庙的石供台。
封龙放下白少情,低头端详白少情,眉眼鼻嘴都一一仔细地看着,隔了一会,挑着浓眉问这是什么伸手在白少情额头上扫了扫,看清楚是一点不知什么时候沾上的污迹。才松开眉头,半晌又道小蝙蝠儿,你还是老样子。
白少情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就像仍进大熔炉一样,智似乎在高温中受了蛊惑。在封龙目光照射下,不觉醺醺起来,迷迷糊糊应道大哥,你倒瘦了不少。一开口,自己猛地吓了一跳,朦胧的眼睛立即犀利起来,直直盯着封龙道师父,你解了我的穴道吧
封龙眸子里射出几分深邃到极点的温柔,又渐渐消散,剩下一丝戏谑挂在嘴边。等师父看看好徒儿偷了什么东西藏在身上,再帮你解穴。手探进白少情的衣襟里。
白少情感受着封龙探进来的手在身上摸索,心内惊道他要拿我练功了吗但看封龙脸上似笑非笑的情,不由窝着满心火头恨起来,死咬着牙想哼,有什么好惊讶的。他本就这么对我。
一时怨恨中有夹着一股悲凉,仿佛这许多年受的委屈,都在这一刻统统争着冒出来。
眼角有点发痒,他想定是空中乱飞的稻草掉到脸上了。想举手拂去,却发觉穴道还没有解开,一丝力气也挤不出来,心里更是疼得似被许多针刺着一般。
封龙的手伸了进去,却没有如白少情想像中的乱来,连轻薄一下的举动都没有,不会儿,果然掏了一件东西出来。
亏你保存得好。
玉箫还带着白少情的体温,封龙啧啧看着,把玉箫凑到嘴边,似想吹奏一曲以表高兴,又忽然停下,转头喃喃道我怎么忘了帮你解开穴道一指下去,帮白少情解开穴道。
白少情本是既悲又恨,想着又要被封龙羞辱,见封龙规矩,大为愕然,后见封龙戳破他偷了玉箫,不免尴尬起来。
愕然尴尬中,浑身一松,顿时可以动弹,更是诧异非常。但诧异归诧异,松动了腿脚后立即从供台上一跳而起。他对封龙忌惮非常,首先一掌向封龙右肩挥去,最厉害的招数却藏在右脚那缓缓而来的一挑中,随后一招,却是预备跑用的。
他原不指望这一招能伤到封龙,不料砰的一声,掌心却结结实实印上封龙右肩。
白少情惊讶非常,抬头看封龙,他也是一脸惊讶。那张俊脸上的惊讶直戳了白少情心脏一下,也不禁怔了怔。封龙这个时候却反应过来了,眉头挑得高高,一指向白少情额间按过来,白少情不敢小瞧,猛一个转身,再拍一掌。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