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少情在莫天涯外伏了三天,引诱封龙不成,倒成了莫天涯的贵客。
少情,你为何只穿黑衣封家有自家的丝绸铺子,来,让大哥为你添上几件新衣。我觉得,白色才最配贤弟。
大哥不要忘记,白色是白家嫡传弟子服色。少情从出生起,便没有穿白衣的资格,也没有跨进白家练武堂的资格。
封龙哈哈大笑,豪迈道你是我兄弟,难道还要受这等闲气他一把抓住少情的手,沉声问大哥只问你喜不喜欢。你要穿,立即帮你量身做来。我倒要看看谁敢说半句闲话。有人站在身边的感觉,原来这般不同。
少情清冷的眸子微微一荡。
很快,警觉。
莫要忘了,蝙蝠永远是黑的。只能飞在黑暗中,用血色的眼睛窥探世人。
大哥,我还是愿穿黑衣。黑色多好,不容易脏。不,应该是即使脏了,也看不出来
莫天涯的池旁,垂柳更胜太湖,比太湖的更绿,比太湖的更美。
白少情,就站在柳树之旁。
仍是黑衣,但衣已换成丝绸所制;仍是黑鞋,但那穿在脚上舒适无比的感觉,不愧是封家最老练的女红。
我是太累了么白少情轻轻问。
旁边无人,他问的是自己。
在封家,已经过了三天。那把天下闻名的碧绿剑,一直别在封龙腰间,在白少情眼前晃来晃去。
那双天下闻名的手,总喜欢轻轻拍着自己的肩膀。封龙、封龙,他为白少情夹菜,陪白少情看戏,和白少情在月下畅谈江湖快事。种种白少情最看不起的虚情假意,由封龙做来,却事事真切,如行云流水,毫不矫情。
一天,一天,再一天。
不过三天,他仿佛已经习惯了看见封龙,听他的声音,看他在面前舞剑。这种平常人的感觉,居然泛滥到心口,几乎碰到那层早结了痂的硬伤。
太累了
累的是心。心累的人不能休息,越休息越累,越休息越不想走,越休息便越不想去思考那些血腥而毫无光明而言的前景。
白少情明白,这三天,他睡得极好。从小一直 ,缠绕着他的恶梦,居然没有再发。
封家不是不好,只是,碧绿剑,难题。
唉他叹气。
身后忽然也发出一声叹息。白少情吓了一跳,转身一看,原来是封龙。
大哥。
少情,你又在叹气。封龙说你这三天,只要一对着这些柳树,就会不断叹气。我已经开始琢磨是否要把这些柳树铲掉。
大哥真爱说笑。白少情扭头,让柳条在修长嫩指中柔柔穿过,轻轻笑道这么好的柳树,不该铲掉。白少情,又算什么他人已极为俊美,微笑起来,仿佛全身都泛出淡淡光华。
封龙看着他,已经痴了三分。
白少情忽然开口,大哥,我想离开。
什么封龙惊讶,为什么你才住了三天
三天,已经够久了。再住下去,我怕我舍不得走。
由奢入俭难。白少情淡淡道大哥太过盛情,我不敢再留。
沉默的凝视少情片刻,封龙长叹一声,幽幽道少情,唉,少情他轻道你风流倜傥,生性阔达,天下无人可比。你这样的人,本就该锦衣玉食,被人好好疼爱。
哈哈,大哥谬赞。白少情摇头。白少情靠双脚行万里路,游学天下,自由自在,要那锦衣玉食做什么
封龙一愣,盯着白少情的眼中,似乎有点不舍,你真要离开
嗯。今晚再和大哥畅饮一宵,明日告辞。
待我今夜趁醉偷剑,无论成功与否,都算有个了结。
又喝酒
白少情亲切地笑着,大哥,可不要吝惜你莫天涯内的好酒喔。
少情,喝酒伤身。你体质禀弱,还是少喝为好。听大哥的,酒我们就不喝了。封龙忽然低头,解下腰间碧绿剑,送到白少情眼前此剑名为碧绿,大哥送给你。
翠绿的剑身,晶莹温润。
白少情浑身一震,简直不敢置信碧绿
你不是江湖中人,不认识此剑也不怪。封龙轻道可此剑在江湖中,名声可不小。它虽不算兵利器,却也锋利。少情将它带在身边,万一遇到江湖是非,搬出碧绿剑,江湖中人看在封家的面子上,一定会竭力帮你。
不不,这剑如此重要,少情万万不敢要。
推辞间,宝剑已经轻巧地塞入白少情手中。入手温暖,果然是千年暖玉所制。
你拿着,就当封龙犹豫片刻,霍然转身,高大的背影似乎有点苍凉。他叹道就当大哥陪着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