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卿面上仍旧挂着笑,很是愉悦地欣赏晏倾君发怒的模样,半晌,才慢悠悠地道“看来,妹妹对奕子轩也用情不浅啊。”
晏倾君一怔,自己的情绪外露了。
“是啊,我的确喜欢过他。”晏倾君捋顺气息,微微一笑,往晏卿身上靠了靠,柔声道,“怎么,你吃醋了”
“嗯。”晏卿诚挚而肯定地点头。
晏倾君在心中暗骂,面上挂着笑容,蹭到晏卿胸口,仰首道“你与我说说今日奕子轩杀的是何人,目的何在,我也会喜欢你的。”
“比喜欢奕子轩还多”
“嗯。”晏倾君诚挚而肯定地点头。
“可是我觉得”晏卿笑看着晏倾君,欺近,轻声道,“我告诉你商阙与封阮疏的过往,你会更喜欢我。”
晏倾君双眼一亮,点头如捣蒜,拉长了声音道“你都告诉我,我会更更喜欢你的。”
晏卿搂着晏倾君到榻边,笑吟吟地道“封阮疏生在祁国,长在商洛。七岁那年结识乔装出游的二皇子商阙,十四岁那年两人私定终身。商阙还因为执意纳封阮疏为正室与商洛先皇争执,直到商洛先皇甍逝,长子继位,才允诺这位二皇子兼大将军,胜祁洛山一战,便给封阮疏正室之位。”
短短的一段话,听得晏倾君心惊肉跳。她没心思再与晏卿笑闹,推开他的手臂,正色道“所以,商阙不仅认识封阮疏,还与她青梅竹马交情颇深。”
晏卿颔首,“你还记得封阮疏是怎么死的”
晏倾君心中一顿,恍然道“难怪当时情况混乱,我穿着封阮疏的衣物,封阮疏穿着我的衣物,我与她身形又极为相似。夜色朦胧下商阙必然把她当做我,当时他唤了声阮疏”
那时她一心想着茹鸳,哪里会管商阙怎么唤。只知道回头时封佐已经中箭下马,封阮疏决然地扑向杀手的刀口,可以说,是自杀
“喂,他到底知不知道我是假冒的”晏倾君懒得伪装,拿胳膊肘捅了捅晏卿。商阙到底有没有认出她和封阮疏交换衣物
“我说了你会喜欢我”
“嗯嗯。”
“表示”
晏倾君靠过去,搂住晏卿的脖子,在他面上轻轻一吻。
“不够。”晏卿皱起眉头。
晏倾君仰首,毫不犹豫地地吻上他的唇。
“我告诉你奕子轩的来意,你会更喜欢我”
“嗯嗯。”
“好处”晏卿笑得眯了眼。
晏倾君堆起的笑容僵住,她喜欢他,他的好处
“没有。”晏卿无辜得摊了摊两手,抱歉道,“于是我什么都不知道。”
晏卿说着,掐了一把晏倾君的腰,身形微动,已经远离床榻,笑着摸了摸晏倾君刚刚吻过的唇角,一个翻身,推窗走人。
晏倾君坐在榻上,咬的牙齿咯咯直响,最恨不过自己不会武功把他给抓住
啊啊啊,卑鄙无耻下流无赖流氓禽兽
半月时间转瞬即过,封后大典迫在眉睫。晏倾君眼里,皇宫却突然安静下来。秋风初送,黄叶凋零,宜沣殿像是这皇宫里唯一被人遗忘的角落,多数时候只有晏倾君和思甜靠坐在凉亭边看风起涟漪。
祁天弈没有动作,璋华没有动作,晏卿没有动作,奕子轩没有动作。
一切都如傍晚的沣水湖面一般平静,连夕阳折射在湖面上的波光都似要匿去锋芒,恨不得暗藏在湖底方才罢休。
有风,却不起浪。
明明是大权交接的关键时候,互斗两方突然偃旗息鼓,声势俱敛。或者,可以说是三方。隐在暗处不知身份不知实力的晏卿,实实可算得上一方。
奕子轩当年外出学艺,一去七年。若非从师名家,奕家不会送出这位长公子。往日她也好过,试探着问他,他对师门之事却从不多提。是以,得知晏卿是他的师兄,不诧异是不可能。
而短短数月相处轻易可见,晏卿此人心机,奕子轩怕也是比不得。
他表面帮璋华,暗地帮扶汝,实则帮祁天弈。在祁国十年,周旋在三方势力中游刃有余。然而,扶汝的失势打破原本三股势力的平衡,他一直以来的伪装不可能在身处深宫几十年的璋华面前毫无破绽。祁天弈狡猾的本质,璋华也该有所察觉。毕竟,能亲手除掉自己的生母,不是随便一个人都做地出来。
于是现下的平静变得诡异非常。
从上次见到奕子轩开始,她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以为接下来会异动不断。譬如邱家出点什么事,譬如准皇后出点什么事,譬如璋华与祁天弈之间出点什么事。可是,那夜死了三名不知哪里来的刺客后,什么都没有。
三名刺客来自璋华祁天弈到她宜沣殿外想要做什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比奕子轩与商阙识破她身份带来的危机更让她费尽思量。毕竟那答案,说不定就是皇宫数月来风平浪静的答案,也是她下一步该如何行进的关键。
“郡主,夜间阴凉,奴婢炖了碗莲子羹,您喝着暖暖身子。”思甜入门,手里端着托盘,托盘上一碗热气腾腾的莲子羹。她见晏倾君又在桌边发怔,怕会打扰,声音极轻地说了一句。
晏倾君看了看天色,夏末秋初,若是在东昭,天气偶尔还会闷热,可祁国的秋天,来得极早,冷得也极快。
“嗯,你先下去歇息吧。”晏倾君笑着拿过瓷碗,吹了吹莲子羹,小心地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