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闪身一躲,抽出藏在腰间的绿岫剑,勉强一挡。
绿岫剑跟白银刀相碰,发出清洌一声鸣响,惊动了外头守候的卫兵。
“四殿下,出什么事了么”他们也没敢进来,只站在门口问道。
穆澈停了手,看了梅非一会儿。“无事。退下吧。”
“是。”
“绿岫剑你怎么会有绿岫剑”穆澈站在原处,气势凛然。
梅非心里后悔不迭。这里如此幽暗,穆澈竟然也能认出绿岫剑实在不可思议。
她并不言语,将手中的绿岫一挥,硬着头皮朝他劈去。
其实她只想趁穆澈不备,逃出这主帐。谁知道穆澈接了招,竟步步紧逼,丝毫不给她接近帐门的机会。
几十招之后,梅非已有些疲于应付。她心下一合计,索性上面虚晃一招,提气纵身举剑朝他的膑骨内侧刺去。
穆澈的身形一滞,竟然没有抵挡。
梅非没想到他居然没有闪躲,连忙将剑锋一转,以剑背相击。饶是如此,穆澈依然被击中,膝盖一软,半跪在地。
梅非趁机往门口逃,却听得身后一声低唤。
“是你么”
她微一犹豫,脚下顿了顿。
这时,守卫的兵士又接近了帐门。
“四殿下,卑职等听闻帐中有兵戈之声,殿下是否安好”
穆澈此刻已起了身,朝梅非走来。
“一切都好,不必大惊小怪。”
“是。”
梅非只得停了脚步,却不敢转身。面对穆澈,她心中多有愧疚。穆澈对她平日里也算得照顾有加,她却骗了他借死而遁,实在算不得厚道。但穆澈毕竟是冯傲之子,两人注定对立,歉疚归歉疚,她也并不打算让他知道自己的下落。如今阴错阳差地与他重逢,又被他发现端倪,却是万万不该。
然而再不该,却也没用了。
穆澈已走到她身后一步远,停了下来。
“既然走了,为何又回来”
梅非一愣,缓缓地转过身去,依稀能见他唇角微勾,冷峻的眉眼渐柔。
她叹息了一声。“二师兄。”
穆澈抿了抿唇。“我知道没那么简单。”
她嗫嚅了一会儿,只说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不必这样。”穆澈垂下眸,侧身收起了白银刀。“这么说,莫无辛也没有死罢”
梅非咬着唇,没有说话。
“既然好不容易才逃走,又来这儿做什么”穆澈静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不如寻一处安生的地方,好好地过。”
“我是为了找阿隐,才”梅非终于说了出来。
“六师弟”穆澈有些惊讶。“他怎么会在这儿”
他很快反应过来。“独身闯敌营他倒是有些胆量。不过据我所知,他还没来这儿。”
梅非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气氛忽然有些怪异。
穆澈咳了咳。“找到六师弟之后,你就带他一起离开吧。别再掺和在这场战事中了。我与老三和老四是注定要对立,想必你们看着也挺难受。不如去个山明水秀的地方,等这场战事终了再说罢。”
梅非心中百味杂陈。总有一天,穆澈会知道他们离开,并不是去隐居,而是要做那只守候在暗处的黄雀,到那时,他会不会后悔现在的过分仁慈
她心里有些难受。这几个师兄,每一个都待她真诚。奈何如今相互残杀,最可悲的是将来她也难以避免要与他们站在对立的一方,光想想都让人难以承受。
“嗯。”她低低地应了下来。“二师兄,你也保重。”
穆澈没有说话,梅非抬头,只见他目露怅惘。
“早知道有今日,我便将点苍派的无踪忍术和昆仑派的御风行先教给你了。现在也来不及了。”
“没关系。”梅非轻笑了一声。“二师兄,我可没有你的天分。”
“以你的轻功,逃起来怕是有些吃力。”穆澈竟也低低地笑了起来。
“你也太小瞧我了罢刚刚我不也胜了你”
“那是我有意放你一马。”穆澈抱着手臂,语气很有些不屑。
两人像回到了在太安宫里每晚交流武技的日子,但这轻松愉快的调子里,却总有种挥之不去的伤感。
帐外传来几声鸟啼。这是梅非和莫无辛之前约定好的暗号,若谁找到了阿隐,便以鸟声相唤,到事先说好的地点见面。
“二师兄,我该走了。”梅非听得这鸟啼,知道莫无辛已经找到了阿隐,终于放下心来。
“好。”穆澈点头,忽然又想起什么。“等等。”
他走到里面,拿了一只水囊出来。
“给你。”
“这是什么”梅非微讶,接了过来。
穆澈微微一笑。“这是你自己在靖安殿酿的桃花酒,忘了么”
“真的”梅非惊喜无比。“我一直在想,那坛酒真是可惜了。”
“我来这儿之前,去过靖安殿,听到小橙提及你酿的酒,顺便带了出来。”
“太好了。”梅非打开闻了闻,果然是之前闻到的那一股桃花香。
“很好喝。”穆澈垂下眸来。“以后怕是也难喝到了。”
“以后”梅非本想说以后也能再酿给他喝,却不知怎地说不出口了。
“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