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你爹做事谨慎,没有全然的把握,他绝不会做。尤其是这样重要的事,他一定会确定信息传到。”萧揽顿了顿。“再等待一段时间罢,等平阳和岭南正式向北边宣战后你再做决定也不迟。”
“徒儿谨记。”说完正事,梅非又拜了一拜,起身朝萧揽奔过去,抱着他的胳膊摇了摇。“师父,徒儿带了你最喜欢的松花酒,滤过好几次,特地拿来孝敬您老人家的。”
萧揽也绷不住脸,笑呵呵地往她头上敲了敲。“你这丫头,还是那么鬼机灵。”
“对了师父,四师兄他有心上人的事,你知道了罢”
“你是说那个桃色”萧揽笑容一敛,抚了抚胡须。“没想到这小四平素自诩风流,真上了心却这般执着。”
“师父,我怀疑这桃色不是普通人。”梅非蹙眉。“但四师兄动了真心,怕是听不进去。”
“如何境遇,也都由他自己选择罢。”萧揽叹了一声。“那孩子,总得要吃些苦头。”
“对了,小五。关于你们的身世,小六他可有些觉察了”
“应该还没有。”梅非摇摇头。“阿隐他一向听我的话,应当不会怀疑什么。”
“你打算什么时候将真相告诉他”
“现在还不是时候。”梅非咬了咬唇。“我担心阿隐他知道真相之后会按捺不住招人怀疑。如今越州城里也有冯贼的耳目,我得等待时机。再说我们姐弟向来感情很好,我怕他到时候他会加以阻拦。”
“这倒也是。小六他对你这个姐姐那是没话说了。”萧揽望着梅非的脸。“小五,就是苦了你,年纪轻轻,却要担起如此重任。”
“师父,我这么做,不是为了社稷天下,只因为阿隐他是我弟弟。”梅非面色沉静。“我得保护他。”
萧揽怔了怔,捻着胡子重重地点了点头。
梅非和梅隐只在山上呆了两个时辰便回了美人笑。
回去的第一件事,梅非翻出了那只放着自己所有积蓄的小匣子,点好了银票放进怀里,然后大踏步从正门走进了美人笑。
微醺迎向她。
“小非,你怎么来了”
“我要见陶无辛。”梅非定了定。“微醺,我要见他。”
微醺愣了愣,垂下眼。“好,待我进去通报一声。”
陶无辛半躺在花梨木塌上,燕子眸阖上,似在小憩。素色桃花衫松散地系在身上,露出小半的蜜色胸膛。
梅非一进门,目光便落在他身上。确切地说,落在他那小半蜜色肌肤上。
她立刻想到了一些不该想到的暧昧记忆。
浓香,激荡,湿热的纠缠,吞噬,吟哦,肆无忌惮的求索。
她摇了摇脑袋。所幸这房里都是暗色的调调,看不出她脸上的热晕。
这个人很危险。她暗暗告诫自己。
桃色临走之时,在她耳边轻轻说的那几个字,忽然跳了出来。
多加小心。
这几个字,叫她确定了桃色一定是陶无辛的人,也确定了陶无辛一定是局中人。
至于他是哪一方的,她现在还不确定。但从桃色的话来看,无论他是哪一派的,恐怕都来者不善。
她走到他对面,将怀里的银票往桌上一放。
他依然阖着眼,像已经睡着了一般。
“我欠你的,全都还清了。”她一眼便看见了桌上放着的那一张绢帛,正是陶无辛叫她签下的那一张。绢帛上压了一只串着红线的玉貔貅。
他已经猜到了她的来意。
她把那张绢帛抽出来,放入袖中,又将玉貔貅挂回颈中。“咱们从此再无瓜葛。希望你能保守承诺。”
她转身离开,后面却传来轻飘慵懒的声音。
“还是这木槿比较适合你。青莲之类的,太过冷清了些。”
梅非猛地顿住脚。
他在说青莲
“你什么意思”她没有回头,沉声问。
“没什么意思。”他的语调没有丝毫变化。“花中青莲,人中皇族。大夏的血脉,世袭的标记。不是么”
“你说这个”梅非忽然轻笑一声,转过身来。“如今早就不是大夏的天下了。当年我爹娘他们图个好玩,才在我身上刺了这朵青莲,不是胎记。没想到还真令得陶老板上了心。”
她色如常,仿佛一切真不过只是个误会而已。
“好了,我得走了。陶老板,我们之间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希望你也不要提及。”
她终于又转了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身后的陶无辛渐渐张开了眼,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误会么
他勾了勾唇。有胆色,却表现得有些过。有时候解释得越多,却越会引起怀疑。虽然还有些稚嫩,但假以时日,她一定会成长为让人移不开眼的葩。
果然是皇室后代,天生不一般。
就当没有发生过陶无辛的笑容有些发冷。
想跟他彻底撇清关系,怕是有些难。
梅非自然不会以为陶无辛真的会信她的这番说辞。
陶无辛这么一问,的确叫她措手不及。但她能肯定的是,陶无辛还没有完全断定她的身份,否则无论他是哪一边的,都该采取行动了,而不是跟她聊天。
也许她该带着阿隐离开这儿。但现在她已经引起了他的怀疑,若现在离开,倒正好坐实了他的猜测。她只能按兵不动,除非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
“老大。”小蜻蜓放下手里的算盘,三步并作两步,跳到她面前,指了指南雅间。“有人找你。”
“什么人”
小蜻蜓的眼睛冒着粉色的泡泡。“很好看的男人我最喜欢的类型”
梅非白了她一眼。“他找我做什么”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