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里若木想著这些事,免不了来回踱步,想起景曦渺又添了些烦乱。如果自己离开京城,毓江王一定会趁机来个清君侧,进逼京城,景曦渺不是死在自己的手里就是会死在毓江王的手里;现在的国库和兵源恐怕都不能支持腹背受敌的太尉军队,总而言之,自己离开京城,而京城没有值得信任又有才干的人来主持大局是不行的。自己若待在京城,又著实不放心北疆那些蛮子,何况景曦渺现在糊里糊涂的模样又著实让他无法离开。
半夜三更的进宫,这只怕是本朝太尉的一大习惯了。相里若木自嘲地想想,走进皇帝寝宫的时候放轻了脚步,“睡得好吗”
刘公公一回头见是太尉,笑著打招呼,“还没睡呢,太尉您这麽晚还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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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宫殿不一定那麽适合人去居住,相里若木常常这样想,他在柱子边停了一会,看著皇帝住的地方。房子太高,当然,这里是宫殿,床也太大,看起来冰冷得很,景曦渺坐在上面显得更小,而且无依无靠。即使用棉被把自己从头盖住也仍旧如此。宫灯并不会比寻常百姓家的灯火更亮,也只能照亮小小的一块,与昏黄相连的是幽暗的穹顶,夜里看不到雕饰的繁华,只有没有星辰的黑暗而已。
“曦渺,”相里若木轻轻地唤他。
他放下被子,茫然地四顾,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斜靠在柱子上,担忧地看著自己,什麽时候你竟然这样专注地看我一个人了景曦渺模模糊糊地想,他的思维有点混乱。他对这个男人很熟悉,无论是俊美冷郁的面孔,还是修长健美的身体,甚至──不著衣服时的身体和温度。他离自己有点距离,为什麽呢靠在柱子上,脸上有一点痛苦,他的腰间悬著剑,举止也很干练迅捷,景曦渺脑海中回忆起他舞剑时的模样,他很想看看。
“无论多晚,最後处理完政事军务的时候,都要到这里来,这是你从前的要求,你不记得了吗”相里若木说得景曦渺一惊,原来自己还是在不觉中跟他提了很多要求的。
“要你来,”景曦渺不知道如何措辞,“要你来看著我睡觉吗”他看著相里若木。
那个男人似乎叹了口气,“看你今天是想要怎麽样呢”
“你对我这麽温柔哦,”景曦渺抱著自己的膝盖,相里若木觉得脸上一阵烧热,景曦渺接著说,“是因为我病了吗”
“你也不怎麽糊涂啊,还是跟以前一样精明,”相里若木说这句话的声音很小,景曦渺没太听清楚,向前探了探头。
“我不想睡觉,我想下棋。”景曦渺说。
下棋这都快四更天了,相里若木就是很累了才会靠在柱子上跟景曦渺说话,他已经两三天没合眼,可是景曦渺看起来眼睛里亮晶晶的,确实没有要睡觉的意思。“好吧,”相里若木点点头,今天自己的情绪的确低落到连起个异议都没有兴致的地步,而且景曦渺竟然看起来心情还不错,他也不敢再在这个时候违逆景曦渺。
太监们把刻著棋盘的小几摆在床榻上,相里若木也坐了上去,真有些累了。景曦渺专心地看著棋盘,也是,以前来景曦渺寝宫的时候,都是处理完政事的时候,局势不稳,自己也就跟著累得精疲力尽,没有什麽精头。况且对景曦渺,自己也没有那麽多陪他玩乐的念头。自己要麽是看著景曦渺的美貌动了那个意思把那孩子折腾得跟自己一样累,要麽就是来了便倒头就睡。至於为什麽自己非得选择在这里睡觉,竟然没有细想过。
第一盘棋的时候相里若木心里装著无数事,没有上心,结果轻轻松松被景曦渺赢去了。他忍不住看著景曦渺笑了,“你这个小东西,果然不好对付啊。”景曦渺没有抬头,小舌头舔了舔嘴唇,虽然不吭声看起来倒是十二分的得意。第二盘相里若木下了功夫,虽然赢了景曦渺可也是用了浑身解数了。接著玩下去,竟然彼此各有输赢。
“曦渺,你饿不饿”已经是五更天了,相里若木喝了一口浓茶问皇上,景曦渺摇摇头,“困不困呢”景曦渺摇头,还要玩的意思,“高兴麽”相里若木不动声色,安然地接著问他,景曦渺点点头,相里若木慢慢地笑了。
“来,曦渺,不能再玩了,过来。”他向景曦渺伸出胳膊,景曦渺被蛊惑了似的凑过去,立刻被相里若木紧紧地抱进怀里,“你这个坏孩子。”他紧紧抱著景曦渺仿佛抱著什麽心肝宝贝,“曦渺,怎麽这几天,我觉得这麽孤寂呢,你不理我了,我就好像被这个天下给抛弃了。”
景曦渺在他怀里睁著了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似懂非懂。半晌,打了个呵欠。
“人有的时候就是很怪,有什麽就嫌弃什麽,没有什麽就想要什麽。永远也不知道哪一个时候才能安分下来。”相里若木搂著他,轻柔的抚摸著,“你在听我说话吗”没有回应,“我曾经为了天下而离开了一个女人,又因为一个女人而想毁了天下,结果我即不可能为了天下舍弃爱人,也不能为了爱人而毁了天下,活在现在却被过往支配著。实在是天下第一个庸人。像你这麽聪明的一个人,能不能原谅我呢”
怀里始终没有回应,相里若木苦笑了一下,“即使不能原谅也没有关系,只要你能不要像现在这样,让我拥有你却觉得形同失去你,好吗”
得不到答案,他轻轻松开景曦渺,景曦渺已经睡著了,相里若木叹口气把他慢慢放回床上,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