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相信师父做的都有道理,还是相信自己从小到大所受的教诲,遵循清远的正义?
凤狄完全混乱了。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他猛然转身,厉声道:“停下!方才那些谣言你们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那人似是被他一惊,立即停了下来,皱眉道:“凤狄?你在此大呼小叫做什么?”
凤狄呆了一下,定睛看去,却见此人白衫清须,正是芳冶师伯,他急忙垂手道:“弟子鲁莽……请师伯责罚。”
芳冶眉头又皱了一下:“你方才……说什么谣言?”
凤狄心乱如麻,摇头道:“不……弟子……弟子没有……”
芳冶淡道:“不必抵赖,其实你便不说,我也明白。此事甚是古怪,并非你等小辈弟子所能过问,今日的事,只当没听见便好。我会即刻传令廉贞部,命清远上下不许再提此事。你如没有他务,便速速回去吧,休得乱窜。”
凤狄怔了半晌,只得垂头称是,掉头便要离开。
可是想想还是不甘心,停在那里,低声道:“师伯……求您告诉我,这些……是真的吗?”
芳冶叹了一声:“你知道又能如何?我明白,芳准是你师父,感情自然与旁人不同,但此事你知道也没甚益处。回去吧,别想了。”
凤狄轻道:“师伯,弟子求您。”
芳冶背着双手,叹息着望向远方高耸入云的三目峰,良久,才道:“我也算看着芳准长大,这孩子向来聪明伶俐,怎会在此事上想不开……”
话未说完,凤狄掉头便跑,像是发疯了一样,踉跄着也不知撞了多少棵树,最后腾云而起,眨眼便不见了。
芳冶在林中站了许久,慢慢回过头来,双目在暗沉的林中看来是血一般的红。
他忽而轻笑一声,袖子一展,化作一道红烟便要消失,忽听林中一人惊呼一声,紧跟着“噗通”一下摔在地上。
他慢慢停下动作,回头望去,却见一个不知辈分的小弟子软在地上,惶恐地看着他,喃喃道:“芳冶师伯祖?你……你的眼睛……”
他微微一笑,缓缓走过去,笑容讥诮里还带着一丝凉薄,柔声问他:“我的眼睛如何了?”
那个小弟子什么也说不出来,脸色忽青忽白。
芳冶蹲下来,m了m他的脑袋,轻叹:“你的运气真不好。”
话音一落,“喀”地一声,那人的咽喉已被他捏碎了,一声也没吭便死在当场。
芳冶m了m他的脸,指尖像是带着流窜的火焰一般,瞬间便将那人点燃,不出半刻,就烧成了灰烬,被风给吹散,再也不见一点痕迹。
凤狄觉得自己整个人快要裂开,碎成片片粉末。
想哭,却哭不出来。想叫,喉咙里却只有chu嘎的喘息声,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他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一直往前飞,一直飞。
脑子里只有一些零碎的画面,从他拜入师门,芳准悉心教诲,到芳准将胡砂拥入怀内,最后变成了芳冶的背影。
真的吗?真是这样?师父是为了收集器?是他害得凤仪成魔?是他引诱胡砂,令她寻找水琉琴?
他不能再想下去,怕自己真的要碎开。
慌乱地,不知找了个什么地方,他猛然落在地上,一拳一拳狠命砸在石头上,砸的手上鲜血横溢,却完全不觉得疼。
身后好像有人在叫他,他却听不清,也不想搭理。
直到那人突然用了传音法,将声音直接送到他耳内:“凤狄!”
是师祖的声音。凤狄茫然地转身,双目无地四处打量,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跑到一目峰顶,这里是师祖金庭祖师的寝g。
金庭祖师面沉如水,定定看着他,半晌,才低声道:“你……都知道了?”
凤狄张开嘴,想说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扑倒在地,跪在他面前,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浑身抖得像一片瑟缩的落叶。
金庭祖师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本尊问你,你相信么?带了你七十五年的师父,你相信他是这样的人吗?”
凤狄只是流泪,然后用力摇头。
他不相信,不敢相信,不愿相信。
金庭祖师淡道:“凤狄,方才平远回来了,说芳准依然拒绝回清远,但水琉琴却已修复。本尊派给你一个任务,无论如何,你要将你师父劝回来。至于那姑娘,她愿意回便回,不愿回,本尊亦不勉强,更不会将水琉琴要来。你——可能办到?”
凤狄怔了良久,最后擦去眼泪,叩首于地:“……弟子便是死,也要劝得师父回清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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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砂看清进来的那人是凤狄,顿时喜得跳了起来,笑道:“大师兄!你总算找到这里了!那天你到底跑去了什么地方?我怎么都找不到你!”
凤狄却没有看她,他只眼怔怔地看着芳准,然后慢慢走到他身前,慢慢地,跪了下来。
“师父,请您随弟子回清远!以消清远上下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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