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争,便该一力承担到底,皇家婚事又岂能儿戏你对那颜破月一往情深,为何又让与他人天下谁人受得起我慕容氏的相让你大错特错,错得离谱”
慕容湛原本以为道明缘由,皇帝怒火至少缓解,未料他怒火更炽。慕容湛额头冒出细细的冷汗,虽对皇帝的话不能完全赞同,却也无话可说。
皇帝冷冷道“事关皇家t面,步千洐不能留,颜破月更不能留。”
慕容湛心头一ch0u,重重一拜,低哑而g涩的声音,仿佛从肺腑深处发出“皇兄若是不饶了他们x命,湛儿便长跪不起。”
皇帝脸se铁青,一挥袖子骤然起身,离了勤昭殿。
连日小雪,令巍峨大气的朱红g0ng殿,也染上几分冬日的凄迷冷清。
御书房里静得掉根针也能听到。皇帝靠坐在雪白的羊毛毯上,将手中奏折放回桌案,拿起个手炉,静默片刻。
“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已是戌时了。”内侍答道。
皇帝沉默不语。
内侍细声细语道“钦天监报今夜子时还有大雪,g0ng里都添了炭火。勤昭殿也添了一盆。”
皇帝挑眉“十七还跪在那里”
“是。已经跪了三日三夜了。”内侍静静道,“方才大殿下和二殿下也入了g0ng,陪诚王一起跪着。”
皇帝脸se微变“他们知道了那件事”
内侍连忙摇头“诚王未曾告诉二位殿下。二位殿下大概以为,是皇上对诚王训练禁军的效果不满意。”
皇帝眉目这才舒展,冷哼道“算他知道轻重。好端端一个诚王妃下落不明,传出去朕都丢脸。”
内侍静默不语。
皇帝淡淡看着内侍“让他们三个都滚吧,朕看着烦心。”
内侍道了声“是”,趁机抵上本折子“皇上,二殿下还上了折子,求皇上让诚王随他去军中,将功赎罪。”
皇帝不置可否,也不接折子,内侍静静退了出去。
次日,皇帝收到暗卫的折子,说是诚王已随二殿下往北平定青仑族叛军去了。皇帝看完,将折子放在书案左上角,静默不语。
冬去春来,夏日炎炎。
御书房书案左上角的折子,越堆越高。
每日皇帝c劳一日疲乏后,总是会拿起来看一看,有的时候会有笑容,更多时候是蹙眉不语。
“六月十三,诚王率东路军与青仑叛军正面遭遇,各有胜负。”
“七月十五,二殿下与诚王合兵。”
“八月初九,诚王率军将叛军驱出益州全境;”
最新的一封暗卫密报,上书“九月初二,诚王率军与叛军于青仑城会战,中敌埋伏。诚王身中两箭,昏迷八日,终脱险。”
看着这封密报,皇帝只觉得内心一阵烦闷,将他的书信一丢,便朝御书房外走去。
内侍们跟了一段,却见皇帝在御花园里一处极偏僻的角落停步。
皇帝回头淡淡望一眼内侍,内侍们顿时停步不前,垂首低眸。皇帝这才继续向前走,一直走到冷g0ng附近的一片菊花地,才在树下闭眸静坐。
过了约莫一炷香时间,便有一佝偻的老花匠,缓缓走到菊花地里。他竟似没看到皇帝,自顾自洒水锄地,垂垂老矣的身影,在地间默默劳作。
“我慕容氏当年以骁勇夺天下,怎会生出湛儿这样心慈手软的痴情种”皇帝叹息道。
那老花匠身形一顿,慢慢转身,看一眼皇帝“慕容氏痴情的,又何止小殿下一个”
皇帝一怔,脸se添了几分y霾。他静静望着老花匠苍老而平静的容颜,终于脸se舒缓,声音却柔和了几分“湛儿像他的母亲。”
老花匠摇摇头“轮痴情,小殿下又如何b得过皇上您只为了保全夫人名节,将亲生儿子当成弟弟,父子不得相认;只因为她说了句不愿让小殿下双手沾上鲜血,皇上便将小殿下交给念经诵佛的太后抚养,明明他在诸位皇子中资质最佳,却与皇位无缘,只因皇上您承诺了夫人,要保他一世欢喜平安。”
他的话令皇帝恍然失,想起许多年前,那个欢欢喜喜叫自己“阿离”、“阿离”的nv子。天下只有她一人,对当年y鸷骄纵的太子如此放肆;也只有她,被迫于他、甚至生下他的儿子后,却依然固执的着另一个男人,而那个男人,大胥第一权臣,最终助他慕容离登上了皇位,作为交换,他也带走了她。
“阿离,我不怨你,从不怨你。我只要你答应,不要让我们的湛儿做皇帝,让他做一辈子富贵闲人,好不好”
想到这里,皇帝眸光隐有泪意。但他只失了片刻,双眸立刻恢复清明。
“朕不想令湛儿失望,但也不会容他行差踏错。”他慢慢道。
在慕容离还是太子时,这名老花匠便是他的随侍宦官,也知道他所有秘密。如今慕容离将他安置在此处,既是囚他一世,也是护他一世。而当慕容有任何心事时,也会来这片菊园,跟老花匠说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