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起阿衡,那个姑娘,像个新生的小孩子,乖乖蜷缩在他怀中,不喊疼,不会哭,除了苍白,只剩下解脱了。
她笑,发着烧,脑中一片混沌言希,我们言希,长得真好看。为什么不笑。
言希红着眼睛,微笑,颤声哄她嘘,不要说话了,宝宝。
他用毯子裹起那一块血迹痕痕的背,抱着她,一路奔跑。
车辆,天桥,行走,寒风,寂寥,巷里巷外。
像是捧了一个盛了月的水碗,呵护着,跌跌撞撞,不敢失手。
珍宝呵珍宝。
言希忽而想起大学中男生聚会时的戏言女子美貌极盛,楚楚可怜起来才摧人肝肠。
全他妈的屁话。
脑中成了一团浆糊,谁还有闲心理她美还是不美。
事后,孙鹏常常取笑他美人儿,法拉利养在家里,关键时候还是不如两条腿。
他是咬了牙的孙鹏,我但愿你从不曾遭遇这种丧失
孙鹏笑得白晃晃的齿言希,我同你最大的差别,就是在乎一个人的时候,天知地知,我知,他人不知。
到了医院,值班的医生给阿衡打了退烧针,然后说伤口需要清洗,要言希先出去。
言希欲言又止。
医生看到阿衡的伤口,明知是人为,下手太重,大抵家暴。不明真相,对言希板着脸人都成这样了,有什么话,说,不要耽误时间。
他笑了,对着医生鞠躬麻烦您轻一些。她疼了,向来不肯吭声。
远远看了病床上熟睡的阿衡一眼,转身,合门。
坐在医院的长廊上,大年初一,一片寂寥。
手机上有几条简讯,同学群发的短信,新年快乐,最近可好。
言希一一回复了,抬指,才发现自己掌心沾着阿衡的血,愣,握住手机,走到洗手间。
水龙头,打开,哗哗,冲洗,淡掉。
暗红流过,他看着,洗不掉的腥味。
一遍遍,一遍遍。
言希面无表情,洗手液,揉搓,泡沫,冲掉。继续,洗手液,泡沫,冲掉。
手心变得很红,像一块胎记。
忽而,摸到洗手池畔的手机,狠狠地,摔向暗壁,扯了黑发,痛哭出来。
皱缩了面孔,是无法天真无法高傲下去的言希,只能强大了。
有时,是恨着阿衡的,莫名其妙地,想恨。总是希望人人都爱她,那么言希也许就不会这么患得患失了,可是,如果她有很多人很多人爱护着,那么,言希又算什么呢。
走回了那个白色的房间,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这个姑娘,睡得多安详。
他说,命运把你给了我。
或许,将来,你会有另一种选择,但是,现在,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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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衡退烧时,窗外阳光正好。
冬天,太阳显得弥足珍贵。
眯了眼,站在窗帘旁的那个黑发少年俊秀挺拔,左右行走,显得有些烦躁。
他拿着手机,深吸一口气,试图向电话另一方说些什么。
“阿姨,我不会送阿衡回温家的,这没有讨论的必要。是的,原因,您还问我要原因,看看她背后的伤口没有一个母亲会对自己的女儿这么狠心。好,你只是情绪失控,你无法面对她,是,她的确姓温”
忽而,那个少年加大了音量,表情变得十分愤怒,近乎吼了出来你说她姓温,可是她除了姓温,他妈的,还有哪一点属于你,或者温家你,还有你的温家,没有任何理由让我让步
挂断了电话,头抵了窗,不断喘气,指攥得发白。
呼呼吸吸。
像是感应到一丝暖意,转身,那个人,对着他微笑,呵呵着,安静温和的样子。
她挥手,学他很久以前的样子,打招呼,yo,n,早上好。
言希尖锐暴躁的眼睛一瞬间变得清澈,他走到她的身边,弯腰,静静看她,半晌,笑了好笨竟然挨了打。阿衡,你是言希的女儿啊,传说中的言希,打架大王的言希。
阿衡 ,真不好意思啊,言先生。
他问她,你背还疼吗。
阿衡说,真是废话,言希,你试试被打得背上开花。
言希骂她,笨,不会喊两嗓子,哭得邻居都听见了,她还敢打你,你妈最爱面子。
阿衡低头,吸鼻子,嘀咕我怎么就没想到。
言希女儿,跟着我,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阿衡呵呵笑言希,你皱着眉毛的样子,像个老态龙钟的老爷爷。
达夷偕同陈倦来探病,达夷阿衡之前是见过的了,陈倦则是第一次看见,不免寒暄。
陈倦已经换回了正常男人的衣服,颜色款式都是时上最流行的,看着,依旧极度漂亮,不过,男儿的英气,丝毫不少。
这些年,和达夷打打闹闹,依旧不对盘。
可是,看到阿衡,叫苦连天姐们儿啊,我为了帮你拴住男人,可怜两条腿跑成了外八,你怎么赔。
阿衡只看着他笑,不说话。
陈倦倒不介意,巨细靡遗,把言希不在她身边的日子,讲了个彻底。大到走了多少场秀,做过多么节目,小至每天几餐,对排骨依旧多么钟爱。
末了,遗憾下结论可见,你在与不在,对言美人儿没有丝毫影响。
陈倦附和,怪模怪样地学言希上节目的样子,曾经多次在电视中定格的样子大家好,我是言希。
每一次,固定的开场白。
大家好,我是言希。
废话,你丫就是不说全国人民谁不知道你是言希啊,在电视上晃的频率这么高。
偏偏,每一次,都是这句。
言希朗声,握着阿衡的手,黑发垂在眸上,开玩笑你好,我是言希。
那样子,像是怕别人记不起的惶恐。
阿衡也笑,温和的音我晓得。
言希说本来这句话,是预备见不到你,五十年后再说的。
heven也许。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