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三人的热络程度,看来交情不浅,可见那韩子绪的手腕实在是非同一般。
视线再度转移,因那贾孟齐起身为距离稍远的李肖倒酒的缘故,莫离才得以看到坐在主位之人。
只见那人身着一身淡雅白衫,白衫乃上好的苏州丝绸所制,上压绣清丽高雅的暗纹,白衫外,尚有一层薄如蝉翼的轻纱笼盖,天青色腰带上,镶嵌一颗硕大的碧绿猫眼石。
往上看去,那人眉眼带笑,连那星辉月明都为之灿然失色,而他举手投足间,由内而外,自然而然地散发出的气势,竟生生地将身边那也算出色的二人给压了下去。
也难怪贾孟齐与李肖这般心高气傲的人也心甘情愿地屈居于其之下。
看那人言笑晏晏,豪爽地一杯一杯喝下他人以各种名义所敬的酒,可谓是来者不拒。
半晌过后,韩子绪仍双目如炬,未见丝毫醉意。
倒是那些灌他酒之人,不知几杯黄汤下肚,也开始脸色微醺,席间的话也多了起来。
莫离见到韩子绪这般风采卓然,知道他定是在重重危机之中化险为夷,心中压着的大石,也顿时落了地。
不知那酒席何时才能结束,好让自己也能与那思念了多日之人说上几句话。
刚想着,便听到那贾孟齐道:“韩兄果然好酒量,好酒量我贾孟齐本以为自己千杯不倒,总也能在这方面略胜韩兄一筹,今日看来,真是班门弄斧,班门弄斧哪”
李肖也笑道“虽说韩贤弟与我二人年岁相差不大,但论起足智多谋,临危不惧的本事来,连我这愚兄也不得不甘拜下风。”
韩子绪并未多言,只是举杯道“兄弟谬赞了,韩某愧不敢当,愿自罚三杯。”
说罢举杯便饮,身边的人齐声叫好。
韩子绪虽是自谦之人,但在受到盛赞之时,眼中也难免流露出淡淡的欢喜之色。
那贾孟齐转了转自己手中的酒杯,唤了声韩兄,却欲言又止。
韩子绪是何等机敏之人,便道“贤弟有何疑虑,不妨直说。”
贾孟齐道“我对韩兄身份自是深信不疑,但我担心,苍龙门的人定不肯轻易作罢。”
李肖放下手中酒杯,正色道“没错。他们定会死抓着你手中没有御龙令之事兴风作浪,实在不妙。”
贾孟齐道“韩兄也不像是疏忽大意之人,对外界所说的不慎将御龙令丢失之事,我看其中背后定不只是那么简单吧”
李肖见贾孟齐将旧事重提,赶紧看向韩子绪。
只见韩子绪闲气定,面色并无不愉。
“小老弟自可放心,韩贤弟做事,定有他的分寸。”
那贾孟齐知其说错话,便也爽快地自饮一杯,道“也是,韩兄向来莫测高深,非我能望其项背,小弟却是问了不该问的事了。”
李肖见席间气氛稍僵,便想起另一话题来。
“说起韩贤弟,不仅是才华过人,就连那天运也是旺于他人。”
贾孟齐见李肖转开话题,知道其是为自己圆场,便也立刻将话接上。
“对对,否则,一般人,又如何能将那龙晶弄到手呢”
李肖大笑道“那是。这游龙晶,可是能开启天下第一名器游龙剑的关键。”
贾孟齐道“没错,虽然世人皆知那游龙剑是绝世名兵,也知道其长年收藏在静禅寺之中。静禅寺主持早已说过,只有持有龙晶的人,才能得到这柄名剑,而且如果没有那龙晶,就算得到了游龙剑,也无法在剑上凝聚功力,那剑,便也与一堆废铁无异了。”
李肖道“当时我接到贤弟的飞鸽传书,要向我讨要那醍醐丝之时,我尚有一丝疑惑,今日看来,那醍醐丝是发挥了应有之用吧”
说罢,便与贾孟齐大笑起来。
显然,在座的三人都知道那醍醐丝的功用。
韩子绪面无表情,只是仍旧谦恭有礼地拱手道“今日我虽幸得龙晶,但毕竟尚未去那静禅寺取剑。虽然此事只有内部少数人得知,但我想,被他们知道是早晚之事。而以一言堂之狼子野心,他们定不会轻易让我们上静禅寺取到宝剑。”
其他两人点头通道“没错。”
韩子绪道“届时,便要依仗二位帮忙,与我一起协力,抗击一言堂,顺利拿到游龙剑。”
李肖道“我们自是义不容辞。”
贾孟齐道“眼看黑道势力日益做大,而且那一言堂堂主文煞,竟然从灏王手上得到落雁八式的武功秘籍,加之其手中握有兵器谱中排名第二的吟凤剑,气焰何等嚣张可恨那苍龙门与其勾结,我们却苦无证据,否则我定要将那些狗贼杀个片甲不留,为正道清理门户”
韩子绪道“正是如此,所以此次上静禅寺取剑,直接关乎我白道各大门派的生死存亡,请两位定要助我一臂之力。”
三人说罢又对饮一杯。
商议完大事,本应散席,但那贾孟齐毕竟年轻气盛,好心重,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不知那被韩兄下了醍醐丝的是哪门佳丽,会不会以后就成我嫂子了”
喊韩子绪听言,脸色一沉。
李肖年长稳重,深知个中缘由,便喝斥贾孟齐道“真是胡扯此事休得再提堂堂天道门门主,怎可能与一男子一起”
贾孟齐惊到“原来那人竟是一男子这”
转念一想,贾孟齐道“如今韩兄你名满天下,他日前途更是不可限量,如果那男子有朝一日发现你当日对他呃,只是为了他手中的龙晶,岂不会来找你麻烦”
李肖听贾孟齐说得有理,也担忧道“小老弟说的也是。我听说那男子身边也有不少人异士,若他能劝说那些人来帮他复仇,这”
贾孟齐酒过三旬,说话也不经大脑,便直嚷嚷道“那不如先下手为强,把那人先除了,为了我们正道基业,就是牺牲一两个无关之人也无妨”
贾孟齐在一边慷慨激昂地胡说八道,韩子绪尚未来得及阻止,便听到隔墙那边,似乎发出一声怪的声响。
隐隐的,似乎是一声哽咽
韩子绪操起佩剑,大喝一声“什么人”
便一掌推破墙板,闯了过来。
在墙的另一边,一字不漏地听着谈话内容的莫离,起初是担忧,而后是震惊,再而后,却是泪流满面。
他身体僵硬,止不住地颤抖。
到了后来,莫离不得不用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嘴,才能将那就要倾泻出口的哭声阻挡住。
待到最后,在贾孟齐向韩子绪提出要对他“先下手为强”的建议时,他或许是再也承受不了,或者是本能地不想听到韩子绪的回答,终于,哭出了声来。
程久孺一见莫离发出声音,立刻将其扯着向后退了数步。
才刚站定,韩子绪已以雷霆万钧之势,破墙而入。
一阵尘土飞扬。
韩子绪一时间,只看到对面有两个人影,却看不清人的脸。
韩子绪道“何人竟如此大胆,敢做偷听这般下作之事。”
那李肖与贾孟齐也跃了过来,立在韩子绪身后,浑身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