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羽没有马上回答她,而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他蹲下身子,细心而认真地擦她鞋面上糊住的褐色液渍,象在做一件伟大的事情。
“我自己来吧。”陈安忽然觉得别扭,这样的靠近,不应该。
这才几日啊,她竟觉陌生如此。
“别动。”
他的嗓音有些粗嘎,仿佛塞了什么东西,还在微微发颤。陈安看着他黑色的头颅,还是那样一头漂亮的短发,根根透着力度。
“她约你来,说了什么吗”她小心地问。
乔羽仍专注于他手里的活儿,仿佛没听到。这样的情况下,若要直接面对她,他肯定会失控,他肯定要骂人
陈安这个傻丫头,竟然不告诉他,让他象个傻瓜蠢蛋一样,被她保护着。
这样的保护,他不要
还好眼下,他有重要的事情做帮她擦鞋,擦干净了,就好多了。不然,他一定会发脾气的。
过了一会儿,他才低低地说“你从出租车下来,我就看到你了,那时,我刚好出来我既舍不得离开,也舍不得进去。进去,怕你难堪;不进去,怕你吃亏。”他的声音更低了,“我才发现,我竟然竟然这样糟糕。”
陈安的鼻头发酸“那不关你的事。”
乔羽站起来,把手帕叠上两叠,端正地放进口袋里,然后他轻轻抬手,帮她顺了顺发,那熟悉的、丝绸一般的触感,令他指尖发颤。
他微笑“旁边是购物中心,我陪你买件衣服吧。”
陈安本能地抗拒“不。”
乔羽忽然转开头,“再不济,我们还是同学”
抱歉又发晚了,这一章是打着瞌睡写的,欢也不知所云。
好看赖看明儿再看吧。
欢约会周公去鸟”
第三百零四章
他只想,为她做点儿什么,也好补偿,自己犯下的罪过。言蔺畋罅可怎么能,偿还得了
因为这句话,陈安不能再说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难过,难过她和他,被残忍地推到这种境地。连见面,也成了难堪。
她的眼睛平视着他的脖颈,他还是不肯转回头,她看到他的喉管,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心里,想必,埋了一包炸药,随时炸的碎纷纷,而他,则拼命地在压抑着
她甚至不敢说话,老僧入定似的,只呆呆地望着他岽。
好久好久,他嘴唇开始翕动,却发不出声息,又过了两秒,他低低的声音才送入她耳内“对不起”似乎要说的、能说的,都凝成这一句了,从十五岁那年在地铁里“捡”到她,到后来的分分合合,再到现在,所有的过往、幸福和辛酸,胸壑间填了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三个字“对不起”。
陈安的眼睛有些潮意。
终于,乔羽慢慢转过头来,脸上已带了微笑,他忽然一伸手,用力抓了抓她的手“一定要幸福”语重字沉,他是给不了她幸福了。说完他旋即放开,没事人儿似的,“走吧。皿”
他们一前一后到了停车场。
白色的轿车“吱嘎”一声响,乔羽打开后座车门,让陈安坐进去。
他低下身子对着里面说“在这儿等我,我去去就回。”
陈安点头,一直目送着他高大矫健的身影消失在人流之中他的用心,她了解,不让她跟在身边,是怕她不自在,更是,适当地保持了距离。
她收回目光,打量着车内的环境,很简单很整洁,没有多余的一样儿,车厢里飘着淡淡的清新剂的味道青花,这是她最喜欢的一款,唔,好象还有烟草味。
眼光一转,她才看清操控台上方,放了一盒抽剩一半的香烟。
陈安就是一怔,上大学时,很多男生都开始吸烟了,只有乔羽不吸,他说不喜欢,抽那个东西没瘾,这话她相信,他是一个极爱整洁的人可如今,他也开始吸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陈安苦笑了一下,六年的时间,足以改变一个人,何况这小小的变化,实在难以挂齿
她伸手抚弄着旁边的座椅,柔软的皮垫摸上去很舒服,有着细小的纹理回应着她的感观她将身子向后一倚,身体慢慢放松下来,疲惫也紧随而至。就在刚刚,又是一场硬仗,她每个细胞都绷得紧紧的。她不怕输官司,不怕逊别人一筹,可唯独面对陆然,哪怕逞口舌之快,她也不想落下风。
这样的状况,真不知持续到什么时候一辈子
她腻味透了
深呼吸吸气呼气要将烦恼赶走似的,她闭上了眼睛,黑暗中真静啊,仿佛能听到空气在细微地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嗖”地一震,车门猛然启开,仿佛带着一股力道,立即刮起一阵凉风。
陈安吓了一跳,猛然睁开眼。
是钟立维
陈安感觉自己的眼皮剧烈地蹦达了两下。这下可遭了,她怎么把他忘到脑后了
立维狠狠地望着她,唇角紧紧抿着,看样子是在生气。
也难怪他生气
他傻呆呆地等了多久,她知道吗她却在这里。
“立维”陈安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你怎么来了
立维看着她有些慌乱和失措的色,一股怒气几乎抑制不住,他一手撑住车顶,“下来”
这两个字,几乎是发着狠讲的,陈安不由瑟缩了一下,心里,不是不发虚。她低了头,向外稍微挪了挪身子,然后一条纤腿跨出来立维这才看到她胸前至裙摆,那一片一片的污渍,不由一怔。
刚才在餐厅等得百无聊赖时,竟接到了陆然的电话。他有心不理,可转念一想,他和陆然,不是能随便说说话、聊聊天的那种,他们向来不友好,于是他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