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古里古怪的,到底在说什么
陈安钻进小车里,很快驶出弯弯绕绕的胡同,上了西直门立交桥,然后一路奔北,再奔西,又奔北
包里的手机,一直在响,叮铃铃的,锣鼓一样跟着她,就象是鼓点的节奏,一声一声的,敲击得又狠又重可她只想摆脱,哪怕只有一会儿。
她不管不顾似的,将车子开得飞快。
前面路面越来越陌生,过了中关园,她仿佛进了迷宫一样,道路这样宽阔,这样漂亮,可不再是记忆中的老街了,为什么变了,为什么突然之间,面目全非了
她完全没了方向感,仅凭着直觉,一路开下去。
还好,老天爷成全她,她没有走错,古老的大西墙,还是记忆中的样子。
她贴着墙外的小马路,向北又驶出一段,钻进一条狭窄的胡同。这周边,都是矮旧的平房,远远一看,甚至连房顶的断砖残瓦,还昭然若揭的躺在那里,无言地诉说时间的流逝,岁月的更迭。
不知谁家的房顶,响起一片鸽哨声
只有这里没有变。
陈安将车子停下来,把头伏在了方向盘上,待了片刻,很累,她浑身精疲力竭。
在逼疯之前,她终于记起,还有这样一处角落,能容得她暂且存身,喘息一下。
又坐了一会儿,陈安从副座上拿起包,推门下车。
她恍惚地行走在窄窄的胡同里她第一次来这儿的时候,她调皮地说“还好我苗条啊,不然卡这儿,过不去怎么办”
他朗声大笑“你就是腰围三尺六,也能过得去”
她叉着腰凶他“你腰围才三尺六呢,你全家腰围都三尺六”
他眨眨眼,无限深情“我不嫌你胖,只要你是我的安安就行”
陈安抬手摸了摸鼻尖,有点凉,眼框又开始酸涩了。
“叮铃铃”包里的手机,又叫起来。
陈安停住,愣愣地瞅着自己的包,过了一会儿,她才掏出来。
十几个未接电话,全是钟立维打来的。
陈安的心尖,就是猛地一颤,她怎么忘了,她究竟是谁了
抱歉发晚了。相当于两更哦。
晚安。
第二百七十章
陈安的心尖,就是猛地一颤,她怎么忘了,她究竟是谁了
心底里一股意识钻出来,立时激出了一身冷汗,竟然,她竟然又来到了这里,多少年了,不曾来过了。言酯駡簟稽觨刚才,她一定是疯了吧。
被他们逼疯了。
现在她清醒了,她不该来这里。
她整个人,不该身不由己。
那么她的心呢到底在哪里。
他们给她筑了一个牢笼,将身心锁在那里,从此以后,只能出现在该出现的地方,摆在需要该摆放的位置。
陈安摇着头,攥紧了手,看着掌中的手机。
心里,又是一阵绞痛,立维,是心甘情愿跳进来的吧。在她说了那么负气伤人的话之后,他情何以堪可还是肯回来,面对她,和她吵架,他十分生气,他那样恶毒地讥笑她发过脾气之后,他还是默默地选择了,承认这桩婚姻,那么她呢,必须要回应他吗傀
好象是,她只能回应他。他们要她,必须回应他。
她看了看前面的巷子,那豁了个口子的一堵旧墙,还屹立在那里。她曾经好地问乔羽屋主人去哪儿了,怎么也不回来看看呀他想了想,笑着说大概迷路了吧,他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惹得她一个劲儿翻白眼,她说,乔羽你就瞎掰吧,多大的人了,还能迷路他把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上,望着她的眼睛说只要你不迷路就行了,你的家,在这里。
家,家
陈安转身,疾步朝巷子外面走去,她不能再待下去了,这里全是回忆,潮水一样涌过来。
乔羽,我没有迷路,我清楚记得这条路,只是,明知有路,我们却无法再跨近对方一步。
原来,早就已经结束了,只有她还在坚持诔。
前一刻,因为他们,她糊涂了,这一刻,她彻底清醒了,并且清醒得痛楚着。
她将车子慢慢倒出胡同,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今后,她只能想一个男人,只能念着那一个人,他是钟立维。她要冠着他的姓,过一辈子。
可一辈子,又是多长,三年五年,还是十年八年,甚至更久
也许,没那么糟糕吧。立维对自己,还是不错的,她得凭良心讲。至少,陈部长没把她塞给一个陌生人。
直到驶上大马路,陈安将车停在僻静的一处,给立维回拨了电话。
很长时间,一直没有人接听。
拨第二遍的时候,通了,是立维本人。
“喂”
立维熟悉的嗓音,带着酒后特有的微醺和慵懒,然而又透出一丝愠怒和几分不耐,陈安一下子就抓住了他此时的心情。也难怪,连着拨了十几通电话,她却一个没接,能不生气吗她几乎能看到他一张脸臭得,仿佛戴了青铜面具一样。
不过吸引她的,是那头的背景音,有些微的杂乱,但很清晰,有男人干气冲天的豪言壮语,有女人低低温柔的喁喁细语,其间杯盏相碰,玻璃相击,伴着舒缓的音乐那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陈安走了,眼前幻出一副情景衣香鬓影,酒浪翻滚,扑面而来的,是灼热的酒气和腾腾的烟雾。所谓的葡萄酒、美女、夜光杯,声色犬马,也不过如此吧。
“喂,怎么不说话”立维的音量,又往高处飙了两成,那背景音,渐渐远去,似有脚步,在往安静的地方而去。
陈安这才惊觉,她竟忘了回应他,想得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