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说,她害她。
他听到了,当安安哑着嗓子说第一遍时,他就听到了,她害她她害她当时无法形容来自心灵的震撼,他感到震惊,这惊还是其次,害害他的手心,去害他的手背,够得着吗多严重的一个字他的心脏,当即跳得没了规律。可他又不置疑安安,更不怀疑立维的鲁莽。
他只觉得,错了,全错了,不是孩子们的错,是他从一开始,就错了
“爸爸”陆然畏惧地看着他阴沉的一张脸,刚刚被董鹤芬一通呼喝,她吓坏了,现在,爸爸又是这样,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出,不知在想些什么,她知道爸爸这是,不高兴了,但她更害怕爸爸追问她什么。
一定是钟立维把事情的经过,捅给了陈安,她暗恨。
“还烧吗”陈德明问诔。
陆丽萍把手放在女儿的额头上,试了试温度“早上那会儿,381,这会儿摸上去,反倒烫手了,要不是安安这一闹”接触到丈夫犀利冰冷的眼,陆丽萍赶紧刹住话头,手心里冒了虚汗。
陈德明哼了一声,一提到这两个女儿,他头疼。
他又看了看床上的小女儿,安安说,她害她。这个小女儿,又耍了什么手段呢他有些不相信,却不能不信,又有些痛恨。
“爸”陆然小声的叫着父亲,看着父亲的眉峰,紧紧锁在一起。
陈德明嘴角往下沉了沉,说道“早些年,爸爸记得,你一直很羡慕英国的皇家乐队,现在你有实力了,爸爸可以想办法,安排你进去。”
陆丽萍母女,皆是脸色大变。
“老陈”
“不,爸,我不去,我要留在北京,我要留在您身边”
陈德明一瞪眼“好生歇着吧,不许再生事”
陆丽萍有些不甘心“老陈,你不能这样”
陈德明却问“几点了”
陆丽萍不解地看着他,惹得陈德明又不满地哼了一声“你不吃饭,我们父女俩还要吃饭呢。”说完气哼哼走出屋子。
陆丽萍愣怔了几秒,才琢磨过味来,他们父女俩他和安安吧。
她有些气,抬手点了点陆然的额头“妈警告你的那些话,你怎么全忘了”她气苦,她反倒要伺候那个女人的女儿。这一掌,更是白挨了。
陈德明步子踉跄的来到天井当中,心里涌起一股怆然。
一开始就错了。
从哪里开始的呢
谁和谁的开始呢
这些年他心里,一直就没有轻松过。尽管有两个女儿,可他没有感觉出,身为人父的一点儿乐趣。
此时雨住了,可天气,还是阴暗的,天也很低,直逼地面,压得人透不过气。
院子不是很大,可也不狭小,标准的四合院落。东西两边的厢房,是两个女儿的起居和卧室,自打一搬进来,就准备下的可是,一个很少回家住,而另一个,别说住了,今儿才是第二次踏进这个家门,第一次,是六年前了两回都是意外。
但愿以后,没有这些意外。
他烦闷,心里沉甸甸的,他迈步进了东厢。
那母女俩,沉默的,各居沙发一端,空气几乎要凝结了一般。
陈安手握一条大的湿毛巾,几乎将整张脸捂住了,拒绝董鹤芬的亲近和探察而董鹤芬眼巴巴的,瞅着的只是女儿的侧脸,女儿连个正脸,都不肯露给她,她只是无奈的,心疼的,伤感的,看着女儿。
原来伤一个人的心,只需一秒;若想求得原谅,且得花一阵子力气呢。董鹤芬终于明白了。
她几乎有些颓废,女儿冷得象块冰,对自己置之不理,视若无睹。
陈德明站在门口,看着这母女俩,伸手在口袋里,无意识地划拉着,他想吸口烟,排解胸腔里那股子沉郁。
董鹤芬忽然抹了一下眼睛,站起来,随手抓过自己的包奔向门口,陈德明闪身离开,站在廊沿下等她。
“安安不跟我走”她出来后,没头没脑对他说了一句。
“”陈德明没理她,也没看她,他知道她脸色,一定不好看。
“我说,安安不跟我走”董鹤芬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要跟你走”
董鹤芬气呼呼的“我带她出去吃饭。”
“这是她的家,我能不管她饭”
“不是,这不是她的家”董鹤芬忽然哽咽了,“我的安安,没有家这里的饭,她能咽得下去”
陈德明怔了一下,不想在小事上纠缠,他过了一会儿才说“跟我来,跟你商量一件事。”说完,头也不回往上房走。
董鹤芬吸了吸鼻子,年过半百的人,今天,竟然像个孩子似的,只想哭。
可安安只要是关于安安的,她一点儿也不能漏掉。她奔向上房。
陆丽萍恰好从西厢出来,看着那一前一后走进去的两人,她精雕细琢的眉,弯了弯。
她去了倒座厨房,佣人在里面已摆开阵仗,今天,大小姐回来了,她认得,那照片,就摆在书房的桌上。
陆丽萍瞅了瞅台子上几样丰盛的半成品,原本是早上她吩咐准备的,可这会儿,看了这些,她觉得心烦。
“撤了这些吧,弄点简单的,还是打卤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