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下外套轻轻盖在她身上,她微微动了动,眉尖依然紧蹙,没有半分松动的迹象。
他不由难过起来,这么多年,她一直是这样的吗
安安,对不起。他在心里说。
他又盯着她脸上的伤痕看了好久,研究了好久,隐隐约约觉得,和陆然脱不了干系。
他头疼,又是陆然,象一颗毒瘤一样横在他和安安之间
不过赵嫣脸上的伤又是怎么一回事,她俩打架了不可能
想不透。
他摇摇头,悄悄下了车,锁好,快步进了一家小时药店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个塑料袋。
到了雅园她住的那幢楼下,她睡得很沉。
他不忍心叫醒她,坐在车里又等了一会儿。
这样,终究不是办法,她睡得也不会舒服。
“安安安安”他轻柔地唤她。
她终于动了动,张了张眼,然后半眯着谁在叫她梦里有很多人,许多张面孔,走马灯似的变幻着那一声声“安安”,很温柔,很亲切。
是奶奶,还是钟伯母、霍伯母,还是妈妈
她甩了甩头,醒了。
下了车,乔羽帮她裹了裹衣服,一直送她到楼门口,叮嘱道“早点休息。”
“嗯,你也是。”她笑了笑。
他将车钥匙和塑料袋塞进她手里“记得擦药”
她默默地转身进了大堂。
他站在门口,看着她孤独的渐渐走远的背影,有什么不好的预感一下子攫住他的心。
“安安”他突然叫她。
“嗯”她回头。
他愣了愣,总觉得有很多话没说完,又似乎什么也说不出口。
最后,他只说了句“回见”
她嫣然一笑,冲他挥了挥手“回见”然后翩跹般消失在拐角。
她的笑依然驱不走他的怅然,他又站了一会儿,才拾级而下,台阶下在距安安小车不远的地方,停着一辆很拉风的大黑家伙。
他皱了皱眉
电梯停在十八层,叮咚门一开,陈安走出来。
楼道里的感应灯立刻亮了,她步履蹒跚地走着,乔羽最后叫她的名字,声音颤颤的,充满不安和不确定,她听出来了,她也经历过这样糟糕的心情,只怕比他还要糟很多
脑袋里想着什么,她停在自家门前,打开手袋翻找钥匙。
楼道里静极了,只有翻腾东西的声音手机、钱包、化妆镜、口红、粉饼、纸巾
忽然声控灯寂无声息地灭了,楼道里一片黑暗,陈安眼前也陷入一团漆黑,也就在这一霎那,她忽然觉得脊梁勾发麻,背后好象有一口巨大的黑洞,仿佛张开的大嘴一样一步步靠近她,带起一阵阴风,刮在她裸露的后颈上。
她后背立刻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细汗,连呼吸都弱了。
她大着胆子跺了跺脚,眼前又亮了,侧耳一听,没有动静。
自己吓唬自己
她猛地一回身,顿时吸了一口气。
对面房门大敞,屋里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光亮。
她立刻慌得跟什么似的,连害怕也顾不上了,几步就闯进了黑暗里。
“钟立维钟立维”她大声喊着,声带莫名有些沙哑。
她睁大了眼,徒劳地黑暗里摸索,心跳一下连着一下,紧锣密鼓似的,几乎要蹦出胸腔。
她只来过他家一次,那时他刚搬进来,她简单参观了一下,倒是他,经常在她房子里如入无人之境。
“钟立维你在不在”仿佛有一双手攫住了喉咙口,她的气息一分一分地弱了。
脚下忽地一绊,她还来不及做出反应,身体向前一倾,立即撞上一堵坚硬的肉墙,一双铁臂牢牢箍住了她腰身,然后扑天盖地的火热气息瞬间包围了她,她的尖叫淹没在唇齿间
她惊悚地张着双臂胡乱扑腾,象在小河沟里奋力挣扎的旱鸭子一样,两只手里的东西掉在地上。
她苦不堪言,叫不出声,她的丁香小舌被对方有力的唇舌侵占,恣意蹂躏,从舌根到舌尖麻了一路,她的嗅觉立时占据了上风
她的口腔,胸腔和鼻腔里,充满了一种混合味道,一种混合香,酒味,烟味,还有薄荷的味道。
不算十分熟悉,却并不陌生。
脑中轰隆一声,劈过一道电闪,惧意被赶跑了,只剩了重重羞恼。
曾经她以为,那是雄性的味道,那是标准的男人味道,胜过任何一款香水。
她睁圆了一对眸子,两只小手拼尽全力捶他后背瞳仁渐渐适应了黑暗,可她依然看不清任何景物,她眼睛被一团墨汁笼罩,是他黑亮的大眼,象外面浓绸的夜色一样,一双能溺毙人的眼睛,网住了多少女人的心
她越来越冷静,他的亲吻绵长有力,又带着一丝倔强的味道。
“安安”他的唇终于离开她的,粗重的呼吸喷在她脸上,声音却是异样的温柔,“刚才是在担心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