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时怔在了那里,心,是虚无飘渺的无力。
可就是这个女孩子,填满了他所有的心思,在他忙与不忙,开心与不开心,时时存在着,时时念在脑海里。
他只听见她说,低低的“钟立维,别再这样了真的,别再这样了”
他忍不住撇撇嘴,不让他哪样
不让他危险地从窗台翻过来,还是不要让他继续喜欢她他不想问。
哪一样,从本心来说,都不是他想要的。
曾经,他从无望等到绝望,真的放弃了,然后他远远逃到了纽约。可心里想的、念的那个人,还是一个固执的她
累,真真的累
他自己竟是这样一个人,拿不起,放不下,一本厚书轻易翻过,唯独翻不过她这一页
他鄙视,可又一直欢欣着,这辈子,能有这样一个人,让他欢喜让他忧。
他不说话,她也不回身。
他的脚都站麻了,手臂也酸了。
他看了看,他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捏着一瓶红酒。
而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他慢慢走回客厅,一边打开食盒一边说“过来陪我吃点东西吧,晚上尽陪叔叔们喝酒了”他顿了顿,哗啦哗啦收拾着她的零食,“大概你也没吃吧,一起来一点”
她转过身,轻轻应了一声,然后走过来,若有所思。
钟夫人很细心,将每一道菜装在木制的托盘里,然后托盘嵌在匣子里每一道槽板上。
她和他并排坐在小几前,她抬手摸了摸匣子,那暗红的颜色年深日久有些剥落,是她熟悉的温暖的色调。
她吸了吸鼻子,菜式还有些余温,热气袅袅散发着熟悉的香味。
“是老管叔做的”她问,肯定的语气。
“嗯。”他倒了一杯红酒递给她,“爷爷吃了一辈子都不腻,换别人炒一盘土豆丝,搁他嘴里一尝,马上不对味儿”
她听了,微笑,须发皆白的钟爷爷,豪爽而威严,小时,她多少怕他,尤其怕他发脾气那一刻。
而钟立维不怕,天不怕地不怕的那种。
她举杯在手,感慨万千地说“钟立维,为了我们二十六年的亲情和友情,干一杯”
他心里一叹,安安还是聪明的安安。
他不动声色,稍微篡改一下酒辞“好,为了我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干一杯”他一饮而尽。
陈安看了看他,介意归介意,这人她只能也喝光了。
他重新满上,她撕了一条鸡腿,啃了一口,香,真香,还是记忆中的那个味儿。
“钟立维”她又开口,暗忖着,不能再这样了。
他丝毫不肯退让,坚决地纠正她“叫我立维,或单字维。”
她脸上浮起薄薄一层红粉,他知道她不胜酒力,或许更多的是羞恼。
她说“钟立维,做哥们儿可以,做男女朋友,坚决不行”
他认真地点了点头,她心内略一宽,他却灼灼地盯牢她,一字一顿“那就直接做我的老婆”
此话一出,两人都愣怔了,皆有些意外。
她没想到他会这样说,而且说得这样露骨,他说他喜欢她,已经够让她震惊的了。
他也意外,这话,仿佛冲口而出,未经深思熟虑似的,但一旦说出来,他竟觉得卸了一身重负。
她吓傻了一样望着他“钟立维,不带这样的”
他微笑“叫我立维,或维”
她晃了晃头,一定是喝多了,她听错了,或者,出现了幻觉。
他将酒杯塞进她手里,和她轻轻碰了碰杯“我说的是真的,你没有听错,我给你时间考虑。不过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喝完这杯酒,乖乖去睡觉”
他轻哄着她,她无法思考,也不能思考。
手里的酒液,浓绸得象蜂蜜,黏在杯壁上,许久落不下去就象她脑中塞了一团浆糊,浑浑噩噩的,无法清晰地理成丝丝缕缕的一线一条。
他抬手托着杯底,帮她送至唇边,她嫣红的唇瓣一点一点轻啜着酒液,象在溪边饮水的小鹿。
看着她又喝下这一杯,他取走杯子。
“乖,去睡觉吧”他诱哄着,看她脚步虚浮地打着晃,进了卧室。
两杯酒,对她而言,恰到好处,应该一觉到天亮的。
他默默地坐了很久,心里一丝一丝地雀跃起来,明天,应该是崭新的一天。
那层纸,终于彻底捅破了。
于他,辗转多年,实属不容易
他微笑,这次,无论如何,他守着她,寸步不离的,不要她再错开他。
第二天,陈安在叮铃铃的音乐中醒来。
第一百章 马失前蹄一
她习惯地摸索着枕边,翻到手机后闭着眼接听。
里面立即传来叽哩呱啦的女声,语速甚快,火烧火燎的,震得她耳膜难受,她赶忙将手机移远一些,脑袋还是迷糊的。
等对方说够了,她才懒洋洋地问“你家房子着火了”浓浓的鼻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