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裴志家情况跟他那些太子党哥们都不一样,父母自由恋爱结合,背景由政转商,人情往来跟其他几个家族相比要更自由,也更频繁。
裴志跟他母亲在舅舅的墓碑前送了花,又陪着站了半晌,临近中午的时候便打算下山去吃饭。走到半路上,突然裴老夫人拍了儿子一下,指着不远处问“那不是侯老军长跟韩家二小子吗”
裴志抬头一看,果然只见不远处拱桥边的两座墓碑前站着几个人,中间那个特别高的是韩越,在他面前站着说话的赫然是侯老军长。
而侯老军长之后还站着个他认识的人,是老久没见了的侯瑜。
裴志心思比较缜密,一看这阵势首先就想这两拨人怎么会在这里碰见侯家的确有人埋在这,好像是侯瑜的祖父还是叔叔,他们一家人来这里扫墓不怪;但是韩家有什么重要的亲戚埋在这个墓园里吗
没听说啊。
“妈,司机就在前边一点的门口等你,我先去跟侯叔叔他们打声招呼。”裴志把伞往裴老夫人手里一塞,不等他母亲阻止就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过去。
楚慈的事情发作以后,韩越跟几个世交门阀的关系都有点微妙。有人感叹那个脾气暴烈的韩二少爷竟然也是个痴情种子,实在是想象不到;也有人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逼着韩越把楚慈找出来千刀万剐。
但是不管怎么说,韩越都是个惹不得的人。跟他同辈的人当中他背景最硬,地位最高,手段最狠;在楚慈这件事上他又出人意料的坚定,天王老子的账都不买,连司令夫人的命令他都敢不听,还有谁敢逼他
楚慈失踪后转眼两个寒暑,所有人都在找他,所有人都找不到他。为了他这件事韩越跟不少人翻了脸,但是出于意料的,他跟裴志的关系反而渐渐缓和起来,甚至很有点挚交知己的意思了。有时候韩越被侯家人逼急了,裴志还经常居中调停,帮他在几家长辈面前周旋;有时候韩越得到些有关于楚慈的线索,也会通知裴志一声,叫他帮忙一起找。
其实裴志是个典型的聪明人,而韩越也不傻,他们都知道在内外交困的情况下互相争杀没意思。
裴志跑到侯军长身后几步,便缓下了脚步,高声打招呼“侯叔叔你们怎么在这里”
侯老军长回过头,顷刻间换了脸色,微笑着慈祥的问“小裴,你怎么在这里陪你母亲来扫墓吗”
裴志对韩越点点头,又对侯军长笑道“我妈的大哥当年葬在北京,逢年过节的时候她经常过来看看,我就陪着她一起。不过现在她下山去了,我在这随便转转抽根烟。”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似乎很不经意的往韩越身后的两座墓碑上一瞅。
那两座碑的石质雕工都不错。同一座墓园里的各个穴位价格不同,视小头风水而定论,这两座墓离裴志他舅舅的墓不远,估计价格相当不便宜。
两座墓碑上都只有很小的一寸黑白照,这样的距离很难看清楚,但是墓主姓名却雕得很清晰,一个是李薇丽,一个是李高杨。
裴志眉梢微微跳了一下。
“对的,对的,裴老夫人家有个儿子在北京殉了职。下次扫墓也通知我一声,咱们可以搭伴过来。”侯老军长笑呵呵的说完,又转头去对韩越道“韩二啊,伯伯跟你说的事情,你好好考虑一下。伯伯不是在害你,你毕竟都这么大了,是不是”
韩越咬着牙拧出个笑脸,一言不发。
“那我们先走了。”侯老军长和气的对裴志说“见了令尊令堂,代我向他们问个好。”
裴志笑着应承了,侯老军长便带着儿子跟手下徐徐转身而去。
侯瑜转身的时候看了裴志一眼,目光极有深意。裴志愣了一下,用眼疑惑的问他,他却摇摇头,指指侯老军长,在嘴上做了个拉链的动作。
紧接着他们就擦身而过了。
“侯军长跟你说什么呢”等到他们走远了,裴志才转头问韩越“还有你上这儿来干什么,你真给楚慈的养母弟弟换墓了”
韩越叹了口气,把墓碑前歪倒的花束重新扶正,说“他们也来扫墓,正巧碰见,侯老头子说给我介绍对象。”
“这事论理不该他着急啊,连韩司令都不管,侯家人凑什么热闹”
“不知道,组织惯例吧。”韩越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一个“烦”字,说“上个月又出大乱子了,九处去广西执行任务,结果龙纪威一手培养起来的那个副处长因为一个什么事情意外殉职,偏偏龙纪威又醒不过来。上边临时任命了一个空降兵去掌管九处,据说是某个领导的儿子,面子很大,但是九处没人买账,最近一片鸡飞狗跳。”
裴志说“其实就是新旧势力斗争。”
“所以说我讨厌政治这方面的事情,如果不是,我早就离开北京了。”
中间那个停顿十分微妙,裴志知道韩越省略掉的内容是什么。
楚慈当年在北京失踪,韩越至今找不到他的消息。试图搜寻楚慈的不仅仅是他一人,韩越留在北京,可以牵制那些人的动作,也方便他探听消息。如果他去了地方,就没法运用他的北京的人手和关系来打听楚慈的下落。
事实上从楚慈失踪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寒暑,韩越使尽手段,都没有打听到他的半分消息。
现在只存在有两种可能,第一是楚慈真的逃出去了,不管是隐居乡下还是出逃国外,总之他已经成功的把自己隐藏在了茫茫人海中,一辈子再也不得相见了。
第二就是,他已经死了。
裴志有时候十分绝望。
两年寒暑,胃癌中期,不做手术,只保守治疗。楚慈现在还活着的可能性有多大
他是不是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