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奈朝里面又看了一眼,示意陈煜阖上门,待房门关闭,吴奈倚着门,掏出了一支烟,递给陈煜,陈煜摇头没接,吴奈把烟点燃,吸了几口问陈煜“子初吃饭了吗”
“除了早餐,午餐和晚餐都没吃。”
吴奈不说话了。
“她这么呕吐是深度抑郁前兆,你把她交给我,我找她好好谈谈。”望江苑客厅里,吴奈看着陆子初的背影,说了这么一句话。
陆子初没吭声,但背影却僵硬了许多。吴奈的那些话,无疑他并非无动于衷。
吴奈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如果你不知道怎么开口,我去跟她说。”
“不用,她没病。”陆子初终于开口说话,但那样的话音似乎之前就录好了音,平淡漠然。
吴奈皱了眉,沉声道“子初,你应该明白,她根本就不可能完全康复。”
陆子初看着吴奈,目光慑人,“这话你不能说,除了我之外,任何人都不能说。”
“你这不是在爱她,纵容不是爱。”吴奈悲悯的看着老友“子初,你也病了。”
陆子初沉默,竭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很平静“我接受过心理治疗,我知道过往暴露在别人面前会有多痛苦,不要对她那么残忍,你不知道我在西雅图看到她的时候,她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没有朋友,没有可以说话的人,无法站在阳光底下,她跟家人对话偶尔会结巴,她独处太久,把所有的话都藏在了心里吴奈,你试着想一想那种画面,不管是谁看了都会忍不住流泪。”
陆子初眼睛里有酸涩涌上来,仿佛乌云积蓄的水汽。
室内有了令人窒息的沉默,陆子初从未跟吴奈提过西雅图重逢阿笙是怎样一种情形,这还是吴奈第一次听他诉说。
“子初,你不能安排她的人生,她还有爱她的家人”
“除了我,还有谁尊重过她家人如果她被家人尊重,怎么舍得把她关在阁楼里”陆子初抬眼看他,语气轻微,目光里却全是冷漠“06年她在律师界崭露头角,办理刑事案过程中,有人往君尚寄来了威胁信,我担心她出事,又不敢让她知道,寸步不离的守着她,每天车接车送,因为我无法接受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那一年她20岁。27岁的阿笙是什么样子的西雅图多雨,阁楼里有一股霉气,老旧衣柜上有着一排排牙齿印;她回到t市的第一晚,偷偷把灯打开,不敢躺在床上睡觉,她想靠近我,却害怕拖累我;我站的越高,她就越自卑,所以她不敢有,就连跟我说话也是小心翼翼的。我怎么不知道她生病了,无论是身体还是生理,她早已被时间给掏空了,所以你让我怎么忍心把她交给你,让你继续掏空她”
吴奈垂了眸,有些话语轰然倒塌,哀怨作响,良久后偏头看着窗外,他救不了陆子初,如同他救不了他自己。
溺爱,她为什么不能爱他
更新时间:201483 17:59:50 本章字数:3916
这天晚上,阿笙趴在床头干呕,颜色暗沉的胆汁,里面隐约可见血丝。
陆子初的脸忽然一下子就白了,没有任何颜色,连思维也停滞了。
吴奈把陆子初请了出去,“我帮她检查一下,你先出去。”
陆子初不在状态之内,被吴奈推到了卧室外,额头抵在房门上,呢喃着阿笙的名字,眼眶湿润,不知道是在说给房间里的吴奈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瑚。
他说“我爱她。”
陆家客厅,陆子初和韩淑慧有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争吵。
陆子初站在客厅一角,眼眸如同一方深渊,只是看着韩淑慧,良久才道“我说了,不是她非我不可,是我没有她不行。你看不出她有多努力想要活下去吗明明很痛苦,可还是选择了微笑,面对这样一个她,你怎么忍心拿话伤害她铄”
“她已经嫁给了别人,怎么能继续爱着你”韩淑慧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大晚上儿子回来,谁能想到竟是兴师问罪。
“为什么不能爱上我”陆子初的眼闪过一抹阴郁,“七年了,望江苑里面的摆设从未改变过,你去看看鞋柜,她的鞋都还好好的摆在那里,我不敢回望江苑,却会让佣人隔三差五过来清洗晾晒,防止有霉味。你知道这些年我以阿笙的名义为她的母校捐了多少钱吗纵使她消失了,我也要让她成为母校的骄傲。因为她是顾笙,我可以善待她在乎的所有人。那个叫陶然的,2010年初秋,陶然父亲开的工厂里出了一起安全事故,你知道我是怎么连夜赶回国帮他收拾烂摊子的吗纵使她母亲那样对待我,我也舍不得迁怒她,一个男人能为一个女人做的,我都做了。不舍得给她压力,她难过时给她拥抱,我处处把她放在心尖上,她为什么就不能爱上这样一个我”
那样平淡的逼问让韩淑慧喉咙发紧,话语迸出时,嗓子发痛“你太高估你的爱了。她早已不是曾经的顾笙,你和她相处一年两年没关系,但时间久了,你会厌倦照顾她。有过疯史的人,哪能那么轻易就恢复正常,会有一定的潜伏期,顾笙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犯病,认不出你是谁。你要小心翼翼伺候她所有的坏情绪,不管她闯了什么祸,你都要帮她善后,长此以往你只会因为她变得心力交瘁。”
陆子初眼中一时间掠过无数情绪,夹杂着寒冰似的冷漠“妈,能不能收起你的苛刻,如果顾笙是你女儿,你忍心一再拿话刺伤她吗她是一个渴望家庭温暖的人,但她的家人却不要她,西雅图满墙的照片中没有她的身影,这才是最让她痛心的。她在最绝望,最脆弱的心境下没有人来安慰她,没有人给她温暖,最该爱她的人,却把她当做了疯子,你知道她有多痛吗你们有谁试着去懂她去站在她的立场上去想问题。”
陆子初的话字字击在韩淑慧心头,对她而言,和陆子初对话,就想是在打一场毫无胜算的仗。
那么愤愤不平,那么割舍不下,无非是因为他是她儿子,做父母的,谁不想让子女活的更轻松一些。
她知道她对顾笙苛刻,但那样的苛刻在家人面前,无疑不具备任何力量。
陆昌平起夜,站在客厅一角,拿着水杯眸子沉沉的看着母子两人,抿着唇。他并不知道韩淑慧找顾笙一事,但听了一会儿,多少听出了端倪。
韩淑慧在商界游走那么久,若是言语刻薄一点也不输给任何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儿子好,奈何儿子不领情,心中难免是有怨愤的,语气难免有些不好“你懂她,所以你默认她的病态,不计较她是否结了婚不管当初她是怎样迫不得已嫁给了韩愈,现如今她是韩愈妻子是事实,而你陆子初又算什么呢旧爱密恋你这样别人的婚姻是不道德的,你自以为是在爱她,但把她害到如今这步田地的人不是别人,是你”
“淑惠”陆昌平终于出面按住了韩淑慧的肩,这话说得太伤人了,无疑也刺伤了陆子初。
陆子初的眼里有东西瞬间破碎,灯光照在他的眼睛里,倒像是被扎满了透明的玻璃渣子,他觉得痛,但那样的痛却被母亲毫无重量的提起,这让他原本已经麻痹的痛觉经再次变得敏锐起来。
他自嘲的笑笑“你说得对,是我害了阿笙。我太紧张她,太想保护她,所以存了自私的坏心思,把她关在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