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只有一瞬,待他走近时,德昌帝已经扬起笑脸,抄起桌上的笔洗砸了过来,“你这逆子,还知道要回来啊,咳咳”
滕誉简单地行了个礼,然后靠过去替皇帝拍了拍后背,“听说您身体不适,怎么了”
皇帝摆摆手,“没什么大事,前些日子着凉了,年纪大了,身体恢复得比较慢而已。”
滕誉心道如果只是一点小感冒,何至于要到每天猫在寝宫里批奏折的地步
不过他知道这事皇帝是不可能告诉他的,只能事后慢慢查了。
“您一定是太劳累了,政事永远处理不完,要注意休息才行。”
“你真是变了很多,以前你绝对不会对父皇说出这种关心的话,孩子长大了,确实是不一样了。”皇帝语气沉重地叹了口气。
滕誉读出他话里的心思,只当作不知道,笑着说“儿子现在也是快有家室的人了,自然不能和以前那样没心没肺的活。”
“嗯”皇帝诧异地看着他,表情里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防备,“你打算成亲了相中了哪家的姑娘”
皇帝把朝廷上的重臣都想了一遍,尤其是家里有年纪相当的女儿的,又从自己的角度思考滕誉会看中哪一个。
滕誉轻笑出声,摸了摸鼻子,有些腼腆地说“儿臣还以为您知道的。”
“”皇帝坐直身体,定定地看着他,眉头越皱越紧,“你可别告诉朕”
滕誉坚定地点头,“如果您想的是他,那一定是的”他撩起衣摆重重地跪了下去,“儿臣恳请父皇下旨赐婚,儿臣想娶霍天。”
“荒唐”皇帝呵斥一声,拍案而起,“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自然”滕誉目光坦荡地和他对视着,“儿臣此生非他不娶”
“那是个男人,而且还是霍家的男人,朕以为你长大了,懂事了,没想到你还是如此天真”皇帝扶着桌子呼呼的喘气,面色铁青一片。
滕誉却据理力争,“这与天真无关,儿臣与霍天只是两情相悦。”
“好一个两情相悦,你以为这世界上光靠这四个字就能过一辈子吗你把皇家当什么你把江山社稷当什么你又把祖宗遗训当什么”
“不当什么,凡是阻碍了儿臣娶霍天的,一切规矩都是虚妄的,儿臣并不打算遵守。”
“放肆身为皇子,竟然敢说出这种藐视先祖的话,你以为朕能同意以为满朝文武能答应以为天下百姓能答应”
“父皇不必诓儿臣,儿臣娶得是霍天,与天下百姓何干与满朝文武何干至于您,儿臣此时跪在这里请求您赐婚,自然是尊重您的。”
皇帝深深吸了口气,“此事无需再议,朕只有三个字不可能”
“若是儿臣坚持呢”
皇帝冷笑,“那要么废除你皇子身份,贬为庶民,要么让霍天改姓,从此与霍家无关,不过那样的话,他连给你当个男宠的资格都没有”
“够不够资格是儿臣说了算的,不过如果您肯下旨赐婚,儿臣愿意放弃身份地位,做个庶民。”
“你疯了”皇帝肯定地说。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滕誉,这个儿子真是越来越让他看不透了,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为了个男人放弃皇子身份,放弃继承皇位的机会,放弃这大好江山,他一定是疯了
皇帝疲惫地摆摆手,“你先回去想清楚再来说,朕没时间没精力跟你耗在这种荒唐事上。”
“那不知道父皇以为儿臣要想几天为好”
皇帝怒喝一声“滚回去只要你还有这种想法,就一天也别进宫”
滕誉叹了口气,腹诽都开出这样的条件了还不行,看来皇帝真是铁了心了。
“父皇,儿臣这辈子只会喜欢这一个人了,更不会娶别的女人,您是打算让儿臣做一辈子孤家寡人吗”
“如果让你破坏祖宗规矩和霍家结亲,让你破坏人伦娶个男妻,遭天下人唾弃,那还不如做一辈子孤家寡人”
皇帝背过身,大声吩咐“来人,送三皇子出宫”
滕誉不甘不愿地出了宫,一路上都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直到进了家门才恢复常态。
皇帝坐在龙椅上发了很长时间的呆,回忆了一遍自己和滕誉相处的点滴,怎么也找不出他变化的原因。
他还记得滕誉小时候,自己为了捧杀他,给了他诸多宠爱,诸多特权,而他也确实一点一滴地往歪路上长了。
可现在看来,他歪的地方完全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真是头疼啊。
等听完跟踪人的汇报,德昌帝又沉默了会儿,然后让人将年前云贵妃送来的名单找出来。
当时云贵妃为了给滕誉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亲事,可谓是煞费苦心,虽然最后事情没成,但这些名录都保存下来了。
德昌帝一页一页地翻看着,最终敲定了秦王的外甥女,甚至还给殷旭选了一个左丞相的孙女作为嫡妻。
圣旨是御笔亲书,从头到尾也不过用了半个时辰,等传旨的太监带着圣旨分别去三皇子府和霍元帅府传旨时,滕誉也不过刚在家里沐浴完坐下来喝了杯茶。
听说皇帝给他下旨赐婚,滕誉一点也不惊讶,这绝对是皇帝最有可能干的事,至于对象是谁,他没心思知道。
“打出去”滕誉挥挥手,让人将传旨的太监轰出府门,竟然来了个抗旨不尊。
殷旭倒是比他更有兴趣些,让丁一悄悄地把那道圣旨偷了回来,仔仔细细前前后后看了两遍,才嗤笑道“秦王的外甥女那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得上堂堂皇子吗”
滕誉把圣旨夺过去丢进火盆里烧了,不怀好意地问“那你觉得谁配得上”
殷旭白了他一眼,“好歹上次那个什么贤郡王的女人还是个郡主呢,这个外甥女是什么”
“哈哈秦王可不比贤郡王,他是正宗的皇室血脉,正品亲王,能做他的外甥女,家世自然不会差,皇帝指的这一个应该是参政知事家的女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