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们却不知,自己的身影早已穿破了人间,深入遥远的魔道暗夜中。
这里的天是黑色的,云是黑色的,眼光所及之处,尽是阴沉死气。
一座黑色的魔宫就那样雄伟地屹立在此。
“那条蛇,确是白夜在九华山所养。”王座上,那人披着一袭黑绸,面无表情地望着座下的玄光镜,眼中有不易察觉的微光缓缓流动。
他周身笼罩着王者专属的霸气,目光微微垂着,放佛一切在他眼里都渺如尘埃。
而在他身旁下属皆一动不动地站立着,连大气都不敢出。
“所以,白夜定然已经下凡。”疏影道,“墨隐已不在人间,相信凭魔尊的修为,想在三界六境之中查出他的下落也非是难事如今祭雪君忙于寻找剑,白夜君又暗藏在人间,木渊宫乃至整个界又都在为寻找魔界的踪迹而烦恼,魔界潜伏在暗处韬光养晦,子笛尊下世渡劫,化身墨隐之后没了记忆,连力也所剩无几,而此时此刻众又皆不在他身边保护,他定是孤立无援,对魔界而言,此乃天赐良机,若是此时不除,那么待以后尊归位,便再难动他分毫了。”
无邪闭着眼睛听他说完这一席话,沉默许久,像是在思索,又像是什么都没想,过后,他缓缓睁眼,问“妖族本是我魔界的支流,我虽放你族独立,却也须与我魔界暗中合作,这期间,我魔界曾灭界七十二宫宫主,虽也被逼得逃往暗处,隐匿行迹,却给界至痛一击,以至于如今已经五千年,界依旧在想方设法寻我踪迹可你妖族自立之后却迟迟没有动作,这该如何解释”
疏影脸色一僵
“三百年前那一战,我父妖王被擒,如今囚在锁妖塔中日夜倍受煎熬不说,我亦不得不带领妖族逃往人间避难,此番牺牲,怎能说我妖族没有动作”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终于,无邪笑了笑,“疏影,你此番前来我魔界,就是为了告知我墨隐孤立,白夜下凡这两件事么”
“没错。”
无邪道摊开掌心,腾出一缕缕刺目的魔光,他施术作引,开始追踪墨隐的踪迹。
须臾,魔光消散,他开口道,“地府。”
“地府”疏影心头略有不解,“他为何会去地府”
“该为了追查我杀的那几个凡人。”无邪道了一句,随即自王座上起身,“你且先回吧,此事本尊心中自有定案。”
疏影颔首,“如此便有劳魔尊出手了。”
他又瞥了一眼那面玄光镜,看到镜中映出了花隐璀璨的笑容,她与那两人并肩走着,手挽着手,脸上的笑颜如同一道火光,刺穿镜像,生生照进了这片暗黑的宫殿,温暖了流年。
记忆中,她也对他这样笑过的,只不过,只有一次而已。
那一刻,胸中似有什么正在悄悄燃烧。
他的脸色渐渐黯然,最后离去。
古阳城内的长街之上,有一个不起眼的小摊儿,旁边立着一个残破的蓝布招牌,上写“算胡半仙”,里面坐着一位为人相面参命的老头儿,正是“胡半仙”。
虽说摊面不起眼,却有许多人排着等候,希望这位“算大人”能为他们献上几句箴言。
天不遂人愿,那位先生抬头望了望西斜的日头,一摆手站起身来,“今日之命已过,老头儿我要收摊回家了,各位明日请早吧。”
这声一起,排队候着的众人皆是满脸失落,叹息重重,又不得不各自散去。
他转目望望街角,见到花隐、小云还有蛇君正一路欢声笑语地朝这边走来。
“胡老伯,今日算命赚了多少银子呀”花隐远远地就朝他招手作问,还特意改口叫了他一声胡老伯。
“不多不少。”他说着,比出了三个手指头。
花隐惊喜地大叫“哇,三十两”
他笑着摇头。
“那是三百两太厉害了”
他却还是摇头。
“总不可能是三千两吧”花隐小声咕哝着,话虽说出来了,却连自己都不信。
“三个铜板。”白夜纠正。
小云噗嗤一声,忍不住问,“那么多人找你算命,怎么可能只赚到三个铜板”说着将声音放小,小心翼翼道,“仙可不能骗人啊。”
白夜笑而不语。
蛇君见自己的主人就这样被误解,便冷着一张脸解释道,“那是因为先生算命从来不收凡人的钱,至于那三个铜板,肯定被人硬塞给的。”
几人正闲说着,无忧子却也来了。
他习惯性地甩甩肩头的拂尘,刻意压低了声音,站在白夜身边道,“那妖子今日独自出了太子府,我隐身其后追了许久,见他出了城,又往东郊飞,身影却在半空之中突然消失了,那里想必是有什么异常强大的结界,只是以我的修为无法破解。”
白夜脸色一冷,原本含笑的眸子忽而变得深不见底,只念,“他们觉察了”
那声音卸去伪装,不再苍老,回归了原本的清明优雅。
“算先生要离开了么”
身侧有一个娇柔的声音响起,众人皆侧脸去看,只见一袭红衣的鬼铃儿款款步来,弯着眉眼正对白夜微笑,“可否请先生再为我算一命”
无忧子站在一旁,心有防备地看着鬼铃儿。
方才白夜君那一声“他们觉察了”显然意有所指,这鬼灵儿此刻来,又不知有什么目的
“叮呤”一声响,她却是已经将手心摊在了白夜面前,那血铃铛微微晃动了一瞬,花隐几人都可自我御护,却惟独苦了灵法孱弱的小云。
那轻轻一声,竟击得小云一阵头晕目眩。
“我说过,你腕上的铃铛不可轻易晃动,否则将给自身引致血光之灾。”白夜面无表情缓缓说。
“替我算一命,我可以付你很多银子,你要多少便给多少。”她依旧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