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复十五年,春。
细碎的白色花瓣,仍然不停地飘进来,落在柏啸青的床头枕畔。
船窗外,隐隐有侍卫和使女的笑声。
是了,他跳进迅涌汹急的江水之中,凭著本能的求生意志,挣扎著在乱流中浮游了很久,到底被一股急流卷入,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就已经睡在阿留家。
这时,太阳还没有落山,元渭也刚刚离开房间没多久,柏啸青就已经回忆完了自己的全部过去。
人生弹指一挥间,仿若云烟过眼。
在卸甲村获救以後,他等於死过一次。那时,他是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化身洪引,留在阿留身边,平平安安地侍候她终老,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
却终究,还是逃不开前世宿命纠缠。
有两个人走进房间,一个端著装了温水的铜盆,一个拿著药箱,来到他身边,他缓缓闭上眼睛。
这种情形,这种极致的耻辱,他不是没经历过。只要闭上眼睛,不看不想,就会好过些。
没有人说话,只有侍从用蘸了温水的棉巾,擦拭过他身体上的血渍白浊後,放进铜盆中漂洗的声响。
足足换过五盆水,才算将他体外和体内的所有不洁物,彻底清洗干净。
再就是上药。後庭撕裂的伤,被元渭咬出的伤、掐出的伤,统统用最昂贵的药膏敷过一遍。
之後,如同安安静静地进来一般,两个人又安安静静地出去。
大船在江面上行驶了三天,一行人又搭乘车马,走了两天陆路,终於再度回到了皇城。
元渭再没有见柏啸青。回到宫中後,也是命人把他往吟芳宫剪风院一丢,再也不管不问。
元渭和皇後所出的太子,名叫周君逍,已经有三岁多,发蒙一个月了,会背几首五言诗,几页三字经。
西宫的嫔妃,也有好几位育有皇子皇女的。
这天,元渭处理完政事,到皇後那里坐了会儿,察看完君逍的功课後,就回到了武瑶宫。
这些年,他恪尽皇帝的职责,勤勤恳恳处理政事,夜里稍微有点兴致,就临幸觉得顺眼的嫔妃,尽可能地让她们留下子嗣。
只是把一切都看得淡了。朝廷中的杀伐决断,谁倒谁立,後宫里嫔妃的温柔婉约,争宠斗,都无法让他有丝毫的情感触动。
他只需要沿著既定的方向行走,维持这个国家的运转。其余的东西,谁的牺牲也好,谁的血流成河也好,都不在他的计算内。
现在的他,如同柏啸青、凌逐流、简丛,以及他母亲所希望的,越来越像个完美的帝王。
回到武瑶宫,元渭支走了身旁侍候的内侍宫女们,只留小太监吕暧一个人在身旁侍候著。
元渭一向喜欢男色胜过女色,而且身边的女人,虽然穿花蝴蝶般换来换去,身旁男人却往往只固定在一人。
原本,他若有需要,都会召阮娃解决。但阮娃今年已经三十五岁,开始老了。
去了势的男人,年轻时皮滑肉嫩,比普通男人显得美貌清秀,但非常容易衰老,而且一旦衰老,就皮松肉弛,摸也摸不得,在床上看著也难受。
所以这半年来,他换了吕暧在身边侍候。
吕暧见元渭支走身旁的人,只留自己一个,就明白元渭要做什麽。
吕暧慢慢跪在元渭脚边,小心翼翼地解开元渭的裤子,张开嘴,将那硕大的龙根整个含进去,一直顶到喉咙口,使出浑身解数技巧,轻咂慢吮。
元渭动也不动,任凭他侍候著。
等到吕暧跪著将嘴里的东西全部咽下後,元渭淡淡道“行了,今天侍候得不错,想要什麽,说吧。”
吕暧帮他系好裤带,心头顿时砰砰直跳。
原本,他是想要点什麽值钱的东西,但想起昨日阮娃的吩咐,於是跪著开口道“圣上对剪风院里的那个人,到底怎麽看”
他能到元渭身旁服侍,成为最受宠的内侍,全靠阮娃提携。
再说,阮娃既然能安排他,就也能安排别人。阮娃虽然老了,相貌差了,不能再服侍圣上,却还是紫衣供奉大太监,管著事的。
“什麽怎麽看”元渭微微眯眼看他。
“这个奴婢听说,他曾经在这宫里住过段日子。那段日子里,圣上没有临幸过别人。”
吕暧是一年前才进宫的,对从前宫里的事情,还不太清楚。
“哦。”元渭倒也不生气,勾起唇角,“怎麽,拈酸了还是怕他威胁到你的地位”
“奴婢不敢”吕暧连忙朝元渭磕了个头,伏在地上,吓得发抖,不敢直起身子。
当今圣上喜怒无常,又是杀伐决断的性子。他非常清楚,这话一问出口,说不定就是杀身之祸。
但阮娃吩咐,他若不问,恐怕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瞧瞧,怕成这样。”元渭站起身,走到窗前,去看窗外的景色,“从前的事,朕都忘了、淡了。所以,没什麽好说的。”
那个男人,三番四次地背叛他、逃离他,将他一伤再伤。他若再抱著那份感情,执著不放,岂不真是个傻子。
柏啸青在暗地里,想必也会对那样的他,嘲笑不屑。
尽管有时候,还是会想柏啸青想得痛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