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芝瞧她笑得花枝招展,面色渐红渐润,趁机道“妹妹知道错了,所以在惊涛晓筑里摆了筵席,希望你能赏脸,莫要拒绝我”
又是吃酒她心里提防,嘴上却说“不过是小事一桩,你过来道歉,我已是欣慰直至,怎还那么客气”
“那里是客气,这是应有的规矩。”
“既然如此,待你哥回来,我随他一起过去。”
槿芝挽了她胳膊直道“他和澤霖今天去了政府大楼商讨会议,亦不知什么时候能回,你先随我过去,待我哥回家,我再派人唤他。”
她略微峨嵋紧蹙,似乎左右为难“若是不知会他一声,他会责怪我的。”
槿芝又是劝道“我哥他喜欢你还来不及,怎会怪你”
她一听眉头顿时舒展,仿佛因了这句中肯的话,心底瞬间豁然开朗。于是,便请了槿芝去客厅稍等片刻,她换身合适的衣裳赴宴。
目送槿芝开眉笑眼离开,她紧闭房门,草草写了两张便条,一张藏在冯梓钧的睡衣口袋,一张贴在显眼的梳妆台镜,随后才翻出简单盛装,套了件风衣,不忘抽出枕头里藏匿的银色枪支,装备整齐方跨出门槛。
晚宴的盛况超出宛静的想象,且不说满桌的香浓四溢,色泽典雅,单单那道肉末茄子的凉味小碟便能辨出,这些美味佳肴出自许昌城最好的食府醉江月,而醉江月的菜肴多来自石头记的指点创意,起初去品尝时,已觉得格外别致,听了师傅的介绍,越发感到“此味只应天山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槿芝斟满两杯薄酒,亲手端了一杯递过。宛静自是礼貌起身接住,那酒似乎亦是多年窖藏,不断散着缕缕幽香。两人笑意盈盈干脆利落里碰过杯后,竟然都没有一饮而尽的打算。僵持之间,瞧出槿芝的望眼欲穿,她不好意思地吞了杯中酒,许是那味道太多浓烈,许是天气寒冷没有煨热,她嗓子痒,咳嗽两声,全部呛了出来,好在丝帕及时掩口,遮盖了狼狈不堪。
断肠日落千山暮26
槿芝见状,轻柔抚了抚她的背,关切地问“好些了吗”她面颊涨红,咳咳不停,尴尬地连连道歉。槿芝自责道“是我的不是,是我的不是。”说罢,又是端了酒壶重新给她满上,又是一幅望穿秋水的模样。为照顾对方情绪,她果断举了杯子到嘴边,为怕美酒再次被喷洒出来,只能帕子掩饰,羞答答地慢慢品完,方称赞道“真是好酒”槿芝开怀地笑了笑“听说,这酒一杯只能品出它的香,第二杯才能尝出它的甘,到第三杯下肚才知道什么叫醇,姐姐既然喝了第一杯,一定要连饮三杯方能尽兴。”随后欲来斟酒,她忙挡道“槿芝,你知道我酒量不好,一杯已是极限了。”槿芝哪里肯放过她“你若是不喝掉剩下的两杯就是没有原谅我这个妹妹,我可是要生气了。”话已至此,她不好推托,悠悠地喝了两杯酒,最后只能单手支撑着额头,罢手晕晕乎乎说道“槿芝,你饶了我吧我头晕得厉害,怕是不行了,我要先回园子休息一会儿,才能过来陪你。”槿芝拦她道“我这里有的是房间,你若是想休息,我马上吩咐人扶你过去。”她软软地点头应承,那失了内力的手臂仿佛再也支撑不了头颅的沉重,完美倒在了锦绣的桌台,随后,她便左右被丫环架起搀扶上木梯又被毫不留情地扔到在起伏的床上。
轻柔的被褥微微透出清凉的味道,那种近在咫尺的熟悉不由让她眼睛眯出一道缝隙,是那错落有致的五官,是那俊朗干净的面孔,他敛闭的眼帘纹丝不动似乎陷入死寂的昏睡,她平静的心湖霎那间刮起了万米风浪,槿芝阴冷有序的命令更令她大气不敢多喘,生怕露出些许把柄“沁园的那个丫头怎么样了”
丫环唯诺的声音透着胆颤“回小姐,福管家已经遵您的吩咐,把她卖给了顺德的小贩。”
槿芝厉声又问“打听到少爷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福管家说,少爷这两天都是晚出早归,怕是不一阵子便会回沁园。”
“把少奶奶的衣服给我拨干净。记住,今天的事,如有人经不住少爷逼供泄露半句,小心我撕烂她的嘴。”
丫环怯怯地应了一声便过来脱宛静的衣裳,那阡细的手指颤颤抖抖,俨然畏惧得厉害。而宛静既要忍受被人碰触的痒,又大气不敢多出竭力压制心跳的剧烈。
这明显是一幕摆给冯梓钧看的偷情戏,她是如何不守妇道跟张澤霖勾勾搭搭,是如何伪善装柔去欺骗他的感情,又是如何百密一疏不小心露出马脚泄了底。
晚秋,月色透白。
她忽然忆起了曾经的那晚,她们睡卧在同一张大床敞开心扉,感慨这两年无的平淡,感慨怨声哀悼的闺中生活,感慨甘心牺牲的道德观念,她们心灵相通的争相嘲笑,她们肆无忌惮地追赶打闹,她们何曾像现在这般,互相戴着不真不假的面具,隐着非善非恶的思绪,欲置对方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