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我已被他紧紧钳进怀里。他灼热的唇雨点一样落在我的额头,眼帘,鼻子,和脸颊,最后停在我唇上,激烈痴迷地纠缠。
“云深,云深,”他在我耳边低语,带着我从未听过的醉酒般的喃喃“我该怎么回报你带给我的幸福”
“靖平,在世人眼里你刚正自洁,近乎完人。可现在我们未婚先孕,公众会怎么想你你在瑞典医学院的同事也会因此看轻你的。”我悔不迭当初为什么不听他的话采取更保险些的避孕措施。
他笑起来“我从来不是完人,在私生活方面,更是和普通人没有两样。我只做到于心无愧,并不在乎别人怎么想我。如果你在担心这个,那完全是没必要。”
他深深看着我“云深,你想要这个孩子吗”
“我当然想,想得要命。”我一开口,眼泪就簌簌下来了“可是这会让我家里蒙羞。我都不敢想奶奶知道了会怎么样。”
他抱着我,吻我的泪水“这不难。我们马上结婚。你不是第一个婚礼前就怀孕的皇室成员,更何况现在的民众也没那么守旧和教条,我并不认为他们会对此大做文章。唯一难过的那关是你奶奶,我会跟她说是我强迫的你。这事你不会担一点责任。”
“不要。”我仍在抽抽搭搭“我要跟奶奶说实话,是我自己愿意的,不能冤枉你。你是什么样的人,奶奶很清楚。可是我的学业怎么办呢”
“这简单。先休一年学,就像叶浅雪那样。等生完孩子身体恢复了再回去上学。还有别的担心吗”
无论多大的问题,在他面前仿佛都能迎刃而解,无论怎样的纷乱忐忑,在他怀里都变成了踏实安心。我静静偎在他怀里,放松里带着丝慵倦“没有了,再没什么担心的了。”
“但是我却有一个担忧。”他仍环着我,一手托在我脑后,细细看着我的脸,仿佛我是易碎的瓷器“云深,你知道吗当年在西藏时,我看见你和嘎嘎玩耍的样子,心里就有了强烈的愿望,想要拥有和你共同的孩子,一起哺育他她,看他她成长。我原想等到你至少二十三岁了,生理和心理上都更成熟些再要孩子。可你现在才刚刚十九岁,还是个少女,这么早就做母亲,我担心你还没有准备好,因为一个孩子的出现会完全改变你的生活,甚至带来压力。”
我深深地望着他“人和人不同。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旁人看来或许是不可思议的,但对于我来说却是最幸福的,命中注定的人生。我爱上你的时候,只有十二岁。那种属于成人的情感并没有毁了我的童年,相反却是我最强烈的精支柱,撑着我度过一个又一个难关。而现在我相信自己会有足够的勇气和准备去扮演一个母亲的角色。”
“那告诉我,你快乐吗”他的声音温煦如初夏夜晚融着玫瑰香的暖风,而他凝视我的目光柔软得像暮春清晨河上的袅袅烟波。
一整天,我都思恍惚,愁眉不展。而他现在的这一问,才仿佛打开了我心里一直被焦虑掩盖着的闸门,一种激烈的,火烫翻滚的情绪霎时涌了出来,充斥了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让我全身都微微地抖起来,刚止住的泪水又重新模糊了我的双眼。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不成调地颤抖“我以前总是想,对于我来说,和你在一起就是这世上最快乐的事情。可是现在,在我身体里面,有一个小小人儿。他她有你的一部分,也有我的。现在我才明白,我的快乐原来还可以更完满。”
他将唇覆在我眼睫上,温柔地吮干我的泪水“我曾经以为,自己注定一生孑然。我并不害怕这种一个人的人生,因为我的责任,理想,和爱好已经足够让我去积极地生活。但你的出现却给了我生命里最重要,但却以为已经永远失去的东西 – 爱情。你无法想象你带给我怎样的幸福,幸福到我有时会害怕,因为如果失去你,那些原来支撑我生活的东西会再无法奏效。可是现在,我不但有你,还有了我们生命和爱情的延续。我的幸福不可能比这再多。你给予我的这一切,我该怎么感谢你”
我双手环着他的腰,面颊贴在他胸前,静静流出的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
我说不出话,只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念,靖平,我爱你,超过我的生命。
月下蛙鸣云深
我回北京的计划推迟了几天,等着靖平再处理一些工作,然后和我一起回去。我怀孕的消息只悄悄告诉了奶奶和玮姨。
当时玮姨一听就哭了“靖平的父母在世时就常叨念,说在生之年想抱抱自己的孙子,可到底还是没能如愿。我也曾经以为我看不到这天了,可现在云深,玮姨谢谢你,也替孩子的爷爷奶奶在九泉之下谢谢你。”
我忍住眼中的泪水,回答说“我该谢谢您才对。没有您的尽心养育就没有今天的靖平。没有您的鼓励和安慰,我和靖平也无法走到一起。您是靖平和我的母亲,是这个孩子的祖母,还会是将来我们所有孩子的祖母。”
她长叹一声“我该去给永喆和樱馥上注香,告诉他们这好消息了。”
而与我祖母的通话则让我紧张得多。她在电话那边沉默片刻,然后平静地说“我现在就让人准备,你们两周之后在布鲁塞尔举行婚礼。”
“您不生我气吗,奶奶”我有些吃惊。
“当初靖平把你从西藏带回北京的时候,我就大概明白你们到什么地步了。再后来我放你离开皇宫去北京上大学,两个年轻人住在一起会发生些什么,我自然清楚。你会怀孕,并不怪,只是没料到会来得这么早,因为靖平一贯是个稳妥负责的人,我一直相信他会照顾好你。”祖母的回答不徐不急。
我忙申辩“这事一点不怪他,是我自己不肯用避孕套,就背着靖平去安了避孕环,结果意外怀孕了。这全是我的错。”
“已经发生了,怪谁都没有意义。你现在尤其不要想得太多,否则对孩子会不好。我可不想让我的第一个曾外孙生下来就病怏怏的。”她安慰我。
“您真地不怪我吗,奶奶”我有些惊讶“您平时最看重的就是宫里的规矩。”
“规矩是规矩,可你是奶奶最钟爱的孩子,可以为你破例。再说,”她意味深长地一笑“奶奶自己也年轻过。”
黑夜又悄悄地拉开了帷幕,星辉下的田野如湖面一样泛着隐隐的波光。夜风拂过时,庄稼轻软地起伏,如同湖上的柔波。田间的动物仿佛毫无睡意,各种虫叫蛙鸣远近起伏,仿佛居家妇人的闲聊,轻快而热闹。
后天靖平和我就要启程回北京。这块我生活了一个多月的陌生土地突然让我产生了异样的不舍。在这里,我看清了一段被谎言掩盖的历史,发现了靖平让人敬佩的秘密,最重要的是 ,在这里发生了我生命里的第二个迹 - 靖平和我的孩子。等他她长大了,我们会带着他她旧地重游,让他她看看自己父亲当年和同事一起辛苦工作的地方和自己的由来。
洗漱完毕,我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