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代的孩子早熟,八九岁的女孩,其实大多已都知道了,何况人家亲妈还活好好的呢,明兰要是上赶着表现温煦抚慰的母爱,还当她对取代她母亲位置很有兴趣呢。
明兰无奈的长呼了口气。
她的母爱本就不充沛,这些年早已预支给华兰和海氏的孩子了,那几个胖嘟嘟的可爱娃娃,会甜甜的叫她,软软的来搂她脖子,还满身奶香的扑腾着来亲她脸颊;明兰一想起来他们,就一阵窝心的柔软,喜欢的要命。至于满身棱角的蓉姐儿,明兰觉得自己相处无能,想她的生活已经充满刺激的挑战性了,不需要再自找难题,但求好好照顾她,问心无愧就是了。
对这个孩子喜欢不起来,她也没办法,感情又不是自来水,想开就开,说有就有。
好吧,她的确是个自私的人。
反省完毕,训好小妾,关心完老公的非婚生女,生活还要继续;侯府那边虽不怎么再来纠缠,但事态却越来越严重了。
来发问的使者越来越不客气,频率也越来越密集,到了五月底时,大理寺索性把人提去有司衙门审问,顾廷炀和顾廷狄兄弟俩被问完后放回来,脸色青白。
六月初二,刘正杰亲自带了一队禁卫,把四老太爷和顾廷炳父子俩带走了,四老太太和煊大太太炳二太太就去质问五房的兄弟俩当初在里头都说了什么,是不是把罪责都推四房头上了,女人们越说越激动,当下就骂了出来,最后口角引发拳脚,闹的甚是厉害。
据说混乱中,顾廷炀的脸被不知谁的指甲划破了,鲜血直淌,一段日子没法见人了,如今正躲在家里养伤,五老太爷的胡须也被拽掉了半丛。
听到这个消息时,顾廷烨只弯曲了唇角,讥讽的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两日后,顾廷炜也被带走了。
隔了一日,侯府使人来请顾廷烨夫妇过去一趟,来的是邵夫人身边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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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宁远侯府去的路上,明兰心下惴惴,这就好比不肯借给人家钱应急,还要上门去看戏,那边都被逮进去三个了,他们夫妻俩还这么大摇大摆的去,保不齐会被暴揍一顿;明兰看看自己的小身板,再微掀一缝帘子去看轿前行马的顾廷烨,身形高大,鹤势螂形。
明兰安心的放下车帘,这哥们看着巨有安全感。
萱宁堂里一片愁云惨雾,顾府中人齐坐一堂。
脸色苍白的顾廷煜高坐上首,忧心忡忡的邵夫人正蘀端着一碗东西站在他身旁,次下就坐着满面愁容的太夫人,男女分坐两旁,众人肃穆以待,倒有几分黑社会开堂口的意思。
四老太太低调的端着一碗茶,低头不知在想什么,炳二太太的样子十分骇人,双眼红肿,咬腮怒目,情满是怨毒,狠狠的瞪着侧边的五房婆媳三人。
炀大太太是做小伏低惯了倒没觉着什么,只消把头低下,别人说什么她都能忍下,可五老太太和狄二太太却被这刀砍针扎一般的目光看的浑身不自在。煊大太太和朱氏坐在一起,正半扶着她轻声抚慰,朱氏色哀凄,一直轻轻抽泣着依在她身边。
对面便坐着顾府男人们,四房只有顾廷煊一人,五房倒父子三人俱在,都是面色发沉,情凝重。
偌大的厅堂,这许多人,竟没什么声响,只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味,衬着外头一路而来的寥落庭院,这往日车水马龙衣香鬓影的宁远侯府愈发显得冷清,一股难以言喻的寂寥轻轻渗入肌骨,直到顾廷烨和明兰坐定了,厅堂里依旧没什么人说话。
众人都瞧着上首的顾廷煜,似在等他说话,可偏偏这会儿顾廷煜有些气竭,不住的低声的咳嗽,邵夫人心疼如绞,服侍他慢慢喝着汤药;旁人不说话,顾廷烨自也不会先开口,只淡淡看着手中一盏三月陶柳的粉彩茶碗,碗盖翻覆在盏沿,清脆作响。
明兰坐下后,瞧着身旁的朱氏形容憔悴,皮色蜡黄,两边的颧骨微耸起来,面颊却有些浮肿,明兰犹记得她当初的俏丽芳华,不由得大吃一惊,她定力不够,做不到装作没看见,便忍不住道“你你也别太焦心了,这般不当心身子,回头三爷回来了,可怎么好”
朱氏泪往上涌,哽咽道“也不知他还能不能回来”
说着,便扑在煊大太太身上低声哭了起来,煊大太太一边拍着她,一边对着明兰低声道“你不知道,就在前日,大夫刚诊出她已有两个月的身子了。”
明兰一阵尴尬,此情此景,她不知该不该说恭喜恭喜,含糊的嗫嚅了几句回头给你送些补养的药材来之类的。
还没等她说完,朱氏已从煊大太太怀里猛的抬身,挣扎着起来,泪眼婆娑的要下跪“我求求二哥了,不论以前如何,他,他到底是二哥的嫡亲兄弟呀您如何能眼睁睁的瞧着不管,也不知这两日,他在那阎王地界里到底如何了”说着,哭的愈发厉害起来。
顾廷烨似早料到会有这一问,微微倾了子,道“弟妹不必着急,前日我一知道这事,便立去大理寺打探消息了。”
“怎么说”太夫人不知什么时候抬起头了,焦急的问道。
顾廷烨颔首以示恭敬,道“也不是极要紧的,不过是从别处搜出几封信,上头有御敕钦诰的宁远侯印鉴盖戳。”
这句话把全贯注给丈夫服药的邵夫人也惊着了,颤道“印鉴不不,这几年你大哥一直缠绵病榻,寻常连园子里走一走都是不易的,如何会”她止住话语了,眼已转向太夫人了,嘴唇不住颤抖。
顾廷煜强忍着气喘,抬起头来,恰好和顾廷烨的目光对上,那样镇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