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廷烨更怒,瞪着眼睛骂道“你个欺软怕硬的不敢咬我,只敢咬肘子”
明兰闷闷地低着小脑袋,暗自唾弃自己。
因明兰平躺不舒服,顾廷烨这夜只好搂着她半靠在榻上,一边给她揉着肚子,一边低声咒骂,明兰睡得不甚清醒,恍惚间,只看见案几上那只雕绘繁复的洞鼎石盘龙熏炉,云云绕绕地吐着青烟,耳畔是男人沉沉的心跳声。
迷蒙中,她忽然觉得很安心,很可靠。
次日天未亮,顾廷烨便要起身早朝,正待翻床而下时,忽觉襟口一紧,他低头看去,只见一只白玉般的小手紧紧扯着自己的衣襟,透明度指甲因微微用力而带上淡淡的粉红色,像花苞里的海棠花瓣,稚嫩柔软。
大约难受了半夜,此时的明兰睡得很沉,白里透红的秀美面颊上一片宁静,顾廷烨莫名一阵欢喜,他低头亲亲那只白胖的小拳头,小心地解开衣带,褪衣后轻悄离去。
待天尽明后,明兰才打着呵欠从床上爬了起来,蓦然发觉手中扯着一件衫子,上头隐然男人浓重的气味,明兰怔了怔,丹橘一眼看过来,又看了看明兰的脸色,忍不住笑道“姑娘,要说姑爷待你真是极好的。”
明兰愣了愣,笑得很怅然“是呀。”
一日日的,眼看着庭院后园都渐渐成了样子,明兰开始筹备开府筵席,宁远侯府那边也特意遣人过来相询可否需要帮助。
明兰正忙得焦头烂额,一瞧见太夫人派来的向妈妈,立刻老实不客气地提了,要了人手,要了宁远侯府历年办筵的菜席旧例,还要了桌椅酒器碗碟杯盏等等。
向妈妈都含笑应了,一趟趟穿梭于宁远侯府和顾府之间,一来二去,倒也和明兰聊上了。
“这么说,大姑太太这几年都不在京城”明兰端着一盏凉凉的枸杞车前草茶微笑这茶的方子还是贺老夫人给的。说起来,她还从未见过长房的庶长女顾廷烟呢。
“正是。”向妈妈浅浅喝了口茶,抬头道“冯家也是书香门第,大姑爷如今正于福建任上,大姑太太也跟着去了。”
明兰低头吃茶,忽轻抬头,笑道“不怕妈妈笑话,说了半日,我还不知该叫大姑太太姐姐还是妹妹呢。”
向妈妈目光一闪,答道“大姑太太比二老爷稍大四个月。”
“那我该叫一声大姐了。”明兰心头一动,脸上依旧笑得很温煦顾廷烟的生母是已过世的一位姨娘。大秦氏,到底是留了后手的。
“不知二夫人可拟好了宴饮名单”向妈妈微微试探道,“若有不明白的,尽可问太夫人,免得到时候怠慢了亲戚。”
明兰放下茶盏,双手轻轻搁在膝上,姿势优美,她笑吟吟道“妈妈说的是,我也怕有不周,我已请大嫂嫂叫身边的管事妈妈送一份咱家常往来的亲戚单子来不过,都督说,如今朝堂上事多,咱们还是轻省些的好,莫太招摇了,只少许请些亲朋便是了。”
向妈妈眼一闪,笑道“二老爷说的自然是有道理的,”她顿了顿,又笑道,“也不知送来的那几房人,二夫人使得还惯么不计是太夫人,还是四老太太、五老太太,都是把身边可信的人送来的呢。”
明兰轻笑道“还好,还好。”她向丹橘打了个手势,丹橘立刻捧了本册子来,明兰翻出其中几页,递给向妈妈看,向妈妈看了立刻脸色大变。
明兰淡淡道“也没什么,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大约是我这主子德行不够,镇不住她们罢。”
“她真这么说”幽静的内室里,太夫人秦氏手中拈着一串佛珠,端坐在佛龛前。
向妈妈低声道“那几个不成器的,才这么几日功夫,就叫她拿住了这许多把柄,赌钱的,克扣丫头月钱的,私自递东西出府的一样样都写得清楚,下头有她们自己的画押指印,一旁还有人证的录入,我只瞧得心惊肉跳。”
房间比邻花圃,一阵清香透窗传来,太夫人敛眉道“你这几日常去那府里,觉得如何”
“怕是有些门道。”向妈妈拿着玉夹子拨了拨香炉里的火灰,低声道,“我私底下细细打听了,二夫人瞧着和善随性,却是规矩极严。单说她那正院,丫鬟们都分了岗次的,每日每个时辰每个地方都有谁当值都做了表格,白纸黑字写得清楚,当值期间不得肆意玩笑打闹。尤其她那几间正房和里屋,闲人寻常都进不去,时时有人守着,屋外十步方能有人,哪怕是同院的丫头,闲着也不可乱走。”
“刁家的还与我说,”向妈妈回忆道,“她家春月,哦,就是原来那个明月,她这几日叫连着罚了两回,一次是擅自进正房,一次是在屋外徘徊了半天。春月如今已叫罚出正院了。”
太夫人突然睁开眼睛,唇畔露出一丝微笑“她倒聪明,到底是侯府小姐带大的。”
向妈妈摇头道“她这人颇懂赏罚之道,说一不二,赏就重赏,罚也重罚;每每处罚都道明缘由,若有抵赖狡辩的罪加一等,若有推诿旁人的愈加重责。若情有可原的,也能从轻。这段日子下来,府中众人自管事到杂役,俱是敬服,把个府邸弄得跟铁栅栏般,只进不出,连询问些消息都不容易;哎以后怕再难打听了,哎呀呀,真是没想到,这么点儿年纪,还是个庶出的,就这般威势能耐”
太夫人色渐凝重,冷笑道“原以为牵了头羊进来,没料到哼,他们夫妻处得如何”
“说不好。”向妈妈有些犹豫,“好的时候固然是如胶似漆,但也常常吵嘴,二老爷有时骂人的嗓门直传出屋外来,昨日还对着二夫人身边的丫头发了通脾气,细的我也打听不出来不过,二老爷倒是什么都肯与二夫人说,内外书房她也是可以随进的。”
太夫人皱着眉,握佛珠的指关节有些发白“她可有身孕了”
“当是还没有